夏夜晚风吹散了白日最后一丝燥热,诺斯特学院的钟楼敲响九点的钟声时,马嘉祺正站在图书馆后的月洞门边。
墨绿镶金边的制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熨帖的白衬衫,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个丝绒盒子,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渗进皮肤,像块化不开的冰。
香樟树影在石板路上摇晃,远处传来学生们喧闹的道别声,他却只听见自己越来越沉的呼吸。
这是他刻意避开江念瓷的第三周,早上不再绕去江家,傍晚不等她结束社团活动,可今晚学生会的会议结束得早,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里——他们小时候常躲着管家偷偷交换点心的地方。
脚步声从回廊尽头传来时,他的心脏骤然缩紧。
江念瓷抱着一摞厚厚的古籍走来,月光淌过她微卷的发梢,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穿着和他同款的制服,裙摆长度到膝盖之上,领口的蝴蝶结系得一丝不苟,可那双总是弯着笑的杏眼,此刻在月光下亮得像淬了冰。
有点久没见了……
江念瓷“嘉祺哥哥?”
她的声音带着刚从书堆里抬起头的微哑,怀里的《欧洲中世纪商法》滑下来一本,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冲过去接住的。
指尖触到她手背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
她的皮肤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细腻,像上好的羊脂白玉。
江念瓷“刚结束会议?”
江念瓷接过书,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点了点,这个动作他们做过无数次,小时候她总这样提醒他藏好给她带的糖。
江念瓷“最近看你总往理事楼跑,马家又有新麻烦了?”
马嘉祺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落在她锁骨处那枚银质柳叶吊坠上。
那是他去年在她生日时送的,当时她笑着说“谢谢嘉祺哥哥”,转身就挂在了脖子上,日夜不离。
可现在,那枚柳叶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像在无声地提醒他,有些东西终究抓不住。
马嘉祺“嗯,刚散会。”
他刻意让语气听起来平淡,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扫过她的脸。
她瘦了些,下颌线比上个月更清晰,可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像藏着整片星空。
小时候管家总说,江家这丫头生得像瓷娃娃,碰不得摔不得,只有他知道,这瓷娃娃内里裹着的是钢筋铁骨。
江念瓷“顺路?”
江念瓷笑了笑,眼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既不显得疏离,也没有过分亲昵。
江念瓷“还是说,马家大少爷终于有空关心一下我和严家的婚事了?”
晚风突然变得黏稠,带着栀子花香的热气扑在脸上,马嘉祺攥着书的手指猛地收紧。
他知道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上流圈,上周在家族聚会上,连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姑都来恭喜他“青梅竹马终成眷属”。
他当时只觉得喉咙里堵着团火,烧得他说不出话。
马嘉祺“听说……你们定在下周的严家晚宴上宣布?”
他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稳,可口袋里的丝绒盒子硌得掌心生疼。
这枚戒指他准备了三百个小时,蓝宝石切割成她最爱的玫瑰形状,原本想在她生日那天送出去,现在却成了烫手山芋。
江念瓷低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江念瓷“嗯,日子是严家定的。”
她顿了顿,抬眼时眼底已经没了笑意。
江念瓷“嘉祺哥哥也知道,我要对付江书恙就必须和严家联姻。”
江念瓷“这跟喜欢没关系。”
马嘉祺“跟喜欢没关系?”
马嘉祺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胸口的闷痛突然炸开。
马嘉祺“所以在你眼里,婚姻就只是对付宋亚轩的筹码?”
马嘉祺“严浩翔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联姻,是整个江家!”
他的声音惊飞了树梢的夜鸟,江念瓷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甚至带着点悲悯的了然。
她往前走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他去年送她的香水,她说和学院的栀子花海很配。
马嘉祺“那为什么不选我?”
这句话像失控的箭,猛地从喉咙里射出来。
马嘉祺自己都愣住了,他看到江念瓷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被平静取代。
夜风掀起她的发梢,拂过他的脸颊,带着微凉的触感,像十五岁那年她从邻市回来,在机场对他扬起的笑脸,陌生又刺眼。
他从来没这样直白过。
作为马家的长子,他从小就被教导喜怒不形于色,家族的体面比天大,责任比情长。
可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身娇体软,却总把自己武装成铠甲战士的女孩,那些被压抑了十几年的情绪突然决堤——
他不想她嫁给严浩翔,不想她再一次从自己的世界里走远,像十五岁那年,她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再回来时身边站着的是张真源。
那时他在家族的漩涡里挣扎,爷爷病重,父亲离世,他每天周旋在股东大会和医院之间,连给她回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等他终于喘过气来,却在跨年夜的烟火下看到她被张真源护在怀里,笑得眉眼弯弯。
他站在人群外,手里还攥着给她买的暖手宝,直到那点温度彻底凉透,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早已冻得通红。
马嘉祺“为什么不选我?”
他又问了一遍,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马嘉祺“马家虽然最近不稳,但护着你对付江书恙,还绰绰有余。”
江念瓷突然笑了,月光落在她嘴角,漾开的弧度明媚得晃眼。
她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动作轻柔得像抚摸易碎的珍宝,可说出的话却像冰锥,一下下扎在马嘉祺心上。
江念瓷“上次在路边,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还记得自己怎么回答的吗?”
她歪着头看他,眼里的笑意干净又残忍。
江念瓷“你说,阿念,我只把你当妹妹。”
——END——
皖柒末日在倒计时咯
皖柒突然感觉豪门感情纠葛也蛮带感的~~
皖柒如果没有末日,念瓷真的嫁到严家,马嘉祺也娶了严晚棠~那这弟妹和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