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这才松了口气,蹲下身将江念瓷从床底拉出来。
她的脸色更白了,却依旧看着严浩翔,眼神坚定。
江念瓷“你看,这里到处都是危险,就算我们今晚走,也可能遇到歪仔,遇到巡逻的人,遇到‘它’。不如等明天,我们弄清楚那女人的底细,再找机会离开。”
严浩翔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只是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语气带着一丝沉重。
严浩翔“好,我们等。但你答应我,一旦有危险,立刻跟我走,不许逞强。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江念瓷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木屋外的风声又起,卷起沙粒,打在木门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隐约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铃铛声,像催命的符咒。
她知道,今夜注定无眠,而明天,等待她的,将是一场生死未卜的对峙。
关于她的血,关于刀疤女人,关于漠北营最深、最恐怖的秘密。
——
晨雾还没散尽,漠北营的铃铛声就像催命符般响起。
江念瓷攥着严浩翔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昨夜阿瑶的嘶吼还在耳边回荡,可他们必须在白天找到线索,毕竟夜晚的井边,是连营地老人都不敢靠近的禁地。
严浩翔“白天两人不观井,你还记得邵阳说的规则吗?”
严浩翔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扫过不远处正在井边打水的方怡。
严浩翔“我们得假装是来取水,别引起怀疑。”
江念瓷点头,将腰间的铃铛调整到最显眼的位置。
这是白天“安全”的象征。
两人缓步走向井边,越靠近,一股淡淡的腐味就越清晰,混在晨雾里,若有似无,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腐烂。
井边的木板盖得严严实实,边缘却沾着些黑色的黏液,黏液里缠着几缕干枯的长发,风一吹,长发轻轻晃动,像极了昨夜阿瑶飞舞的发丝。
江念瓷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往严浩翔身后躲了躲,指尖悄悄凝聚起一丝冰刃——她总觉得,那长发像活物,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方怡提着半桶混浊的井水,看到他们时,眼神骤然变得惊恐,手里的木桶晃了晃,水洒在地上,溅起的水珠里,竟漂着一小块暗红色的布料。
她像没看见似的,慌忙转身就走,脚步踉跄,嘴里还低声呢喃着什么,江念瓷只捕捉到“别找我”“不是故意的”两个模糊的词。
没等追问,方怡就钻进了王营长的木屋,木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所有气息。
江念瓷“她在怕什么?”
江念瓷盯着地上的水渍,那小块布料已经被水浸透,贴在沙地上,隐约能看到布料边缘绣着什么。
江念瓷“那布料……会不会和井里的‘东西’有关?”
严浩翔蹲下身,用匕首轻轻挑起布料。
布料是粗麻布做的,边缘绣着一朵早已褪色的花,针脚歪歪扭扭,像是初学者的手艺。
他刚想把布料收起来,一阵风突然吹过,布料竟从匕首上滑落,顺着沙地上的水渍,缓缓朝着井的方向移动,最后卡在木板的缝隙里,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似的,再也不动了。
江念瓷“!”
江念瓷的呼吸瞬间停滞。
她看着那朵褪色的布花,突然想起昨夜躲在邵景房间时,看到他口袋里露出的布条。
颜色、质地,甚至连那朵没绣完的花,都和眼前的布料一模一样!
江念瓷“邵景和这布料有关?”
江念瓷的声音发颤。
江念瓷“可他已经死了,线索难道就断了?”
严浩翔没说话,目光落在井边的石台上。
石台上放着一个破旧的陶罐,罐口积满了灰尘,罐身却有一块异常干净的地方,像是经常被人触摸。
他伸手擦去灰尘,竟在罐身上看到一道浅浅的刻痕——刻痕是个模糊的“女”字,旁边还画着一道弯曲的线,像月亮,又像井的轮廓。
江念瓷“这刻痕是谁留的?”
江念瓷凑过来,指尖抚过刻痕。
江念瓷“‘女’字……难道和刀疤女人有关?可我们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是营地的巡逻队。为首的男人看到他们,眼神警惕地扫过井边。
“你们来这儿干什么?不知道白天两人不能靠近井吗?”
严浩翔立刻拉着江念瓷后退,笑着举起空水桶。
严浩翔“我们来取水,刚到就看到方怡姑娘走了,还没来得及开盖呢。”
巡逻队的人盯着他们腰间的铃铛,又看了看空水桶,脸色稍缓。
“快走吧,这井白天也不安生,昨天还有人看到井里飘着头发,别惹上麻烦。”
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铃铛声渐渐远去。
江念瓷“我们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
回到木屋,江念瓷瘫坐在地上,手里攥着严浩翔从陶罐上刮下来的灰尘。
江念瓷“布花、刻痕、方怡的恐惧……这些都连不起来,我们甚至不知道刀疤女人是谁,她为什么盯着我。”
严浩翔坐在她身边,将那块从井边捡到的布料放在她面前。
严浩翔“别着急。方怡的反应、邵景的布条、陶罐上的刻痕,这些都不是巧合。我们可以从方怡入手,她肯定知道更多秘密,只是不敢说。”
江念瓷点头,却忍不住看向窗外——井的方向被晨雾笼罩,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可她总觉得,有一道视线正从井里透出来,穿过晨雾,落在她的身上,像在等待什么,又像在酝酿着新的恐惧。
她不知道,那块卡在井板缝隙里的布花,正被一只藏在井里的手轻轻捏住,布料上的褪色花朵,在昏暗的井水中,竟缓缓恢复了一丝淡粉色,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布料里汲取着气息。
而井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同一个字,只是被厚厚的污垢覆盖,没人能看清。
那是“瑶”字,刻得深而用力,像用指甲一点点抠出来的,每一笔都带着化不开的怨念。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