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少女们皆低首默然。忽有一少女神情懵懂,抬手指向几里外的石壁浮绘。“那些壁画……不是神留下的吗?”
宣望钧:“不是,是祂的信徒。”
花明羽:“嗯,我曾在书卷中看过,是一云游画师所作。”
少女甲:“竟是如此……那,那山洪地动又是为什么?”
宣望钧:“因为地势、地质、暴雨。”
宣望钧自地上拾起一块黑石代笔,以洞穴壁为纸,信手画起了灵飞山的地形图。
宣望钧:“灵飞山位于沟谷低凹处,这里。坡面土层在暴雨的打击下,土体失稳,顺势而下。这边,这一侧的木叶植被稀少,因人为大量砍伐,土地抓力渐弱。再者,灵飞村本就为地动活跃地带,史载地动数不下百。”
花明羽:“嗯,这里的地质是千年风雨所致,高差大且坡度陡,以此观之,这确不是一个安居之地。”
少女们恍然大悟般连连称是。有人愤怒的扯下身上嫁衣,恨恨地啐骂。】
学子甲感概道:“知识以一种我意想不到的方式流进了我脑海里。”
学子乙:“要是所有课业都像这般一样,读书也不是很痛苦嘛。”
学子丙:“是啊,要是像这样一般,我觉得我一天能上十节课。”
学子丁:“那文先生的算学课呢?”
学子丙:“那……还是算了吧。”
玉泽:“为师对这种授课方式亦是颇感兴趣,只可惜,为师并无这等奇妙手段。”
未央:“所幸,她们陷的不深,不然花学子与宣学子恐怕要多费些心思了。”
【宣望钧扔下黑石,独自于壁画前凝神细思。
花明羽轻声走到宣望钧身侧,开口问道:“宣师兄,我记得你提过,官府曾提议迁村?”
宣望钧:“嗯,提过数次,村众不允。”
花明羽闻此,不禁轻叹,复转身面朝她们,将少女们揽聚在一起。
花明羽:“各位——为避天灾,迁村是当务之急。还望归家后,众位能与亲友言明此间道理。”
少女们如同沸粥哄的闹作一团。花明羽将杂声压下,只见杏杏从人群中奔到她面前——
杏杏:“她们回不去!”
花明羽:“这是何意?”
杏杏:“送食一事唯我自知。在旁人眼里,她们早就魂归天上了!若她们现在回去,必定还没开口就被,就被……”
少女的啜泣声复低低传来,石室内一片哀恸之声。
少女乙:“呜……我爹一定会打死我的!”
少女丙:“呜呜,我好饿……我想活着……”
杏杏:“别哭,呜……我一定会带你们出去!”
花明羽:“这该如何是好……”
花明羽望向宣望钧,此刻他恰巧转身,与花明羽目光相接。
花明羽:“宣师兄……我们需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宣望钧:“嗯,送她们归家,之后迁村。”
花明羽:“村民世代信神,晓之以理多半无效。”
宣望钧:“若动用强制之力,恐生民怨。”
花明羽:“这也是我担忧的……”
宣望钧:“此事难解。”
宣望钧轻轻一叹,复转过身面朝着石壁神画,噤声不语。】
官员甲:“早听我们的迁村多好,何置于搞出这么多事来。”
官员乙:“就是,要不是宸王殿下与云中郡主赶到,只怕还要死更多人。”
官员丙:“也不知宸王殿下和郡主是如何解决此问题的。”
官员丁:“认真看,或许我们能从中借鉴一二。”
曹小月:“宣师兄,你们是如何解决的?”
宣望钧:“是明羽想到的方法。”
白蕊儿:“是什么方法?”
宣望钧:“扮神。”
曹小月、白蕊儿:“扮神!?”
【石室内的烛火黯了一片,花明羽望着身前的神像,失神了许久。从没有哪一刻,她会这般期望着世间真有神明——
杏杏:“姑娘,世上没有神对不对?我自小就不信的。人们把自己办不到的事,归在神身上。人真可笑!我什么也不怕,我带他们走,哪怕流落街头也好过被当作祭祀品。”
杏杏望着花明羽,眼下一片决绝,无畏亦无惧。
花明羽望向斑斑画壁,其上天神一派清贵,其下万民瞻拜。复望向宣望钧,他正凝神于别处。怔忡间,这两道影子似要融为一体。
‘神,慈悲于天下。而人君,济天下之万民。两者之间,又有何异?’
花明羽:“我明白了——世间有神!世间是有神明的。”
杏杏:“什么?哪里有神?你在说什么?”
花明羽柔和地冲她笑了笑,抬首应上宣望钧微疑的目光。
花明羽:“就在我面前。”
宣望钧:“什么?”
如若真有神明,那便是得护天下黎民之君者。而花明羽面前的宣望钧,他志向天下,心存生民,当得上‘神’之一字。
花明羽径直走到宣望钧的身侧,与其并肩而立。
花明羽:“宣望钧,劳烦你演一出戏。”
宣望钧:“你是指,这出戏?”
宣望钧以手轻碰壁上石画,画中之神垂眸睥睨,广袖似云羽。
花明羽:“正是。我们演一出‘众天慕神图’,借神明之意将她们归还。”】
路沧崖:“哦,他们这是打算扮演神明……哈哈哈哈哈,有趣,看着规规矩矩的小姑娘,原来也不是很守规矩。云中郡主,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朝堂之上,众朝臣神色各异。有的眉头紧锁,似在沉思;有的目光闪烁,像是在权衡利弊;还有的嘴角微扬,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毕竟,眼前这一幕,必使宸王在民间的声望更上一层楼。那些原本就对宸王心怀敬仰的百姓,怕是会更加拥戴于他。而朝臣们也都心知肚明,这局势的发展,或许会改变整个朝廷的力量对比,一场暗流涌动的权力之争,就此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