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羽:“安庐清谈阁之名,我即使在南塘时也是有所耳闻,安庐府内崇尚实干,考学之风也兴盛,仕子云集,个个喜谈政治,久而久之,便有了‘清谈评议’之习俗,安庐是后兴府城,这清谈阁建成也不足十年,但到如今,已经是府中子弟必来的场所了。”
凌晏如:“你对清谈也有兴趣?倒是有缘。”
花明羽:“有缘?”
凌晏如:“你是花家人,或许听说过‘花诏宴’。”
花明羽:“小时似乎听父亲讲过……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
凌晏如:“花诏宴也有十几年没办过了,你不记得也不奇怪。英宗年间,南塘花家曾邀天下名士于银沙湖畔行宴,宴上各方论政,开清谈论政之风,后称花诏宴。南塘花家,银沙湖畔,不定期而定,引得天下名士学子前往,只为一论,一时传为美谈。”
花明羽:“原来如此……”】
季太傅:“花诏宴啊……想当年,老夫也曾参加过呢。”
季元启:“爷爷,你参加过花诏宴,能跟我们讲讲吗?”
季太傅轻抚长须,沉吟片刻方才开口:“安庐清谈与花诏宴固然有几分相似,但花诏宴的格局却要宏大得多。那花诏宴上,不仅有初出茅庐的白身仕子,更有名震一方的大儒名士、风流倜傥的八方雅士,甚至皇亲国戚也常闻风而至。这场盛会,可谓集天下才俊于一堂啊。”
季太傅将他在花诏宴的见闻诉说给众学子听,不仅是学子们,就连那些先生们都听入迷了……
白蕊儿:“原来这花诏宴并不止于议论朝纲、评判政事,其间更有音律、歌舞,甚至连比武较技也囊括其中。”
学子甲:“可惜现在花家都没落了,花诏宴也成为了历史。”
白蕊儿:“我相信清规一定可以重振花家,再办花诏宴。”
宣望钧:“嗯,她可以办到。”
季元启:“嘿嘿,等哪天明羽举办花诏宴,小爷一定会去参加。”
青隐:“季师弟也对雅号感兴趣?”
季元启:“雅号小爷不稀罕,可音律,小爷就没输过。”
曹小月:“哈哈,本小姐也要参加,以武会友。”
楚禺:“嗯,以武会友。”
【凌晏如:“如今的安庐清谈阁,倒有几分昔年花诏宴的影子。”
花明羽:“没想到我早有兴致的清谈阁与我家还有这种渊源!今日能亲身一观,还要多谢先生!”
凌晏如:“既不记得花诏宴,身为大景最古老的世家之一出身,想不到你还会对这种白身仕子的评议有兴趣。”
花明羽:“白身评议的角度和在朝之人不同。与出身无关,在朝之人或许更加了解时局政理,但对于民生细处,倒不如身在民间的仕子们熟悉。我已入学明雍数月,身边师长多是大景要人,或在朝有职,或在野大家,偶然得到的听政机会也是旁听大人们的要务。虽能触及许多常人不知的要务,却离民生民言也远了。今日难得有机会听一听白身仕子们对朝局的见解,即使有偏颇、不切实际的论调,也值得一听。”
凌晏如眼中似乎带上了两分笑意:“出身虽限,眼界不窄。不错。”
花明羽:“不过,若说我一直无缘得知民生,倒也不尽然。”
凌晏如微微扬眉。
花明羽:“我是作寻常世家子被教养起来的,小时父母指教,大些便请西席,如今入学明雍……多亏了当年那位西席先生,我的眼界被教得一点都不窄。”
凌晏如似乎微怔了一下,向来凌厉锋锐的紫眸柔和了两分,看得花明羽胆子也跟着大了两分。
花明羽:“也不知是哪位先生这么博学多才、眼界高远。”
凌晏如摇了摇头,却一点都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
凌晏如:“长不大的样子。”】
步夜唇角微扬,笑意在眼底悄然漫开,却生生压下了一声轻笑。凌晏如似有所觉,轻瞥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
曹小月感概道:“原来凌首辅也爱听恭维话啊。”
白蕊儿抿了抿唇,轻笑道:“或许只是爱听清规讲的恭维话。”
青隐:“可不是嘛,看首辅大人的眼睛都温柔了不少。”
学子甲:“我的天啊,首辅大人的语气好温柔啊!”
学子乙:“几句话就让凌大人变得温柔,说出去谁敢信啊!”
学子丙:“也就只有花师妹才有这样的效果吧。”
【花明羽:“云心先生。”
凌晏如听到这个称谓,微微一顿。“怎么了?”
花明羽:“在书院时每次有事找你,你总推说朝中之事,还在书院的学子不必多管。那时我不大高兴,但仔细想想,您其实是想护着我,是吗?”
两人说话间,清谈阁中人越来越多,一人进来后,仕子们发出一阵更大的嘈杂声,凌晏如便让花明羽去看中心台上的位置。
凌晏如:“大概是要开始了,你不是想看吗?专心些。”
花明羽:‘又来了……遇到他不想说的话题,这人就避开。’
花明羽叹了口气,只得顺着去看台上,才转过头,耳边忽然又传来一道轻轻的声音:“你说是,便是吧。”
花明羽立刻转过头,凌晏如神色自若,好像刚刚什么都没说。】
步夜笑眯眯,打趣道:“郡主着实了解大人。”
宣照:“哼。”
诸多官员压低嗓音,低声窃语。
大臣甲:“没想到这花家如今已然没落,背后却还有凌大人撑腰。那些心怀不轨、想要打花家主意的人,若不想自取灭亡,就该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大臣乙语气里带着几分隐秘与唏嘘:“可不是嘛,谁能料到,凌大人竟然会是花家的人。”
大臣丙:“或许花家背后不止是凌大人,别忘了,季家少主和宸王殿下都对云中郡主……”
大臣丙意味深长地望向他们,他们顿时心领神会,已然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凌晏如:“说了想来听清谈,怎么又走神。不过今日的议题,你大概已听腻了。”
花明羽正要说他,新上台的人却让花明羽大吃一惊,一时无暇他想。
孙雨初:“诸位,夜好!”
清谈仕子甲:“府尹大人夜好!”
清谈仕子乙:“府尹大人,我支持你的新策!”
清谈仕子丙:“府尹大人,这新策好归好,私以为仍是有失偏颇,不知可否为大家细解?”
花明羽:“府尹大人?原来孙姐姐就是安庐府尹?难怪先生说她也是……这倒闹了笑话,我当我在体察安庐民情,她却才是真在下问新政反响。”
凌晏如:“这次清谈有些特殊,因为近日新策在安庐争议不小,阁主特请了孙府尹本人来讲演解惑。虽不是你想要的白身仕子议政,不过,最好还是听仔细些。”
花明羽移开视线看着台上,即使凌晏如不说,这样难得的机会她也不会走神。但凌晏如特意的嘱咐还是让她有些疑惑。就像之前那句‘也是微服私访’,让她意识到凌晏如的每一句话都不是闲话。
花明羽想到这句多半又是提点,便愈发专注起来。】
白蕊儿:“原来那位教清规安庐菜的孙姐姐就是安庐府尹。”
曹小月:“这也太巧了吧。”
季太傅:“这位孙府尹的想法虽不错,但太多偏激了。”
宣望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