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图南8

8、

就这样，庄家虽然遭遇塌房危机，但最终结果是好的。

房屋重建至少要一个月，庄家阿婆不可能住过来，家里将来还能多一间房。正好筱婷已经长大了，不好再和黄玲夫妻俩挤在一个屋里，等房子修好，她就能有自己的房间了。

这一个月庄家的房子不能住了，黄玲申请了棉纺厂的宿舍，带着筱婷过去暂住，图南留在林家和林栋哲睡一个屋，至于庄超英……

图南偷偷给黄玲出主意，直接让他爸住到阿爹阿婆家里去，既能全了他照顾阿婆的孝心，又能解决住宿问题。

反正他爸有自行车，早起一点耽误不了上班，辛苦是辛苦，但只是暂时的，一两个月快得很。

黄玲盯着图南许久，缓缓露出一抹浅笑，不是她从前那种温温柔柔、充满包容性的浅笑，而是想努力憋住却怎么也憋不回去的坏笑。

她冲着儿子竖了个大拇指，当天晚上就把庄超英赶去了老庄家。

从前庄超英在老庄家留宿还能有张床睡，这一回不同，他晚上要负责照顾崴了脚的阿婆，便在里屋空地上支了一张行军床，随时等候阿婆的差遣。

阿婆行动不便，阿爹又老出去遛弯，白天一个人闷在家里睡觉，等晚上大家陆陆续续回来后，她正是精力旺盛、迫切希望和家人交流的时间。

阿爹听不了几句就不耐烦地出去抽烟，庄赶美深知他妈的德性，连屋都不进，根本不给老太太抓住他的机会，赶美媳妇借口做家务也躲了出去，老太太只能抓住庄超英没完没了地唠嗑闲聊。

庄超英今年带毕业班，下班晚，回来还要费心备课、操心学生作业，哪里有时间和阿婆闲聊。但他不知道怎么拒绝他妈的闲聊请求，只好将所有的工作在学校做完，再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回老庄家。

晚上全家人睡下后，阿婆也睡，但她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在床上翻来翻去地翻身，和她睡一屋的庄超英根本睡不着。

好容易等阿婆睡着了，她年龄大了，时不时地抽气、咳嗽和打呼噜，庄超英只能顶着时断时续、一波三折的抽气声和呼噜声，强迫自己尽快入睡。

力抗干扰勉强入睡了，阿婆又醒了，她要起夜。

阿婆有一定的行为能力，白天时家里没人伺候她，她就自己挪着去上厕所，但晚上醒来后，无论是喝水还是用痰盂，她一定喊人帮忙。

阿婆喝完水或用完痰盂后，庄超英继续勉强入睡。

过一会儿，阿婆又醒了，她又要起夜了。

……

晚上睡不好，早上还得早起一个多小时去学校，毕业班任务繁重，庄超英人到中年哪有那么多精力应付这么多事，不过两天，就觉得脑子里一直嗡嗡叫，胸口也闷闷的。

不止他难受。

老房子也是两间房，纵使阿爹躲到外屋去睡了，依旧被阿婆吵得难受，忍了两天实在受不了了，趁着家中没人的时候数落了她一通，阿婆这才消停一些。

当然，她的消停不是安静一晚让大家睡个好觉，而是从叫人改成了扒拉——她在床上放了一个痒痒挠，一有需要就捅庄超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