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图南9

9、

庄超英就这样早出晚归、每天工作繁重还睡不好，才半个月就好像苍老了十岁。

他因为缺乏睡眠，经常耳鸣，精神上几近崩溃，强撑着给学生们上了课，下课就精神恍惚。

这天他在学校批作业，批着批着就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取出表来一看，竟然已经十点多了！

他呆呆地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眼前那一堆卷子，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因为长期缺觉，他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别说想明白怎么回事，他连现在什么情况都有点分辨不了。

他艰难地思索着，他现在为什么在这，他的家呢？他怎么就睡到办公室里来了？

这件事，直到第二天下班后，看到找来学校的庄赶美时，才恍然大悟。

他昨天睡过了头一晚上没回去，家里就没有一个人出来找一找他……

庄赶美气势汹汹地过来兴师问罪：“大哥，你这才照顾妈几天就想着偷奸耍滑了？你昨天晚上去哪了？别是偷偷去住招待所享福了！妈没人守着，去厕所的时候差点又摔一跤！为了这事，爸妈被你气得睡不着觉，今天早上早饭都吃不下，现在还难受呢！”

庄超英沉默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庄赶美以为他理亏，再接再厉，希望一次把庄超英制裁住了，赶紧回去伺候老妈：“你还愣着干什么？昨天偷了一天懒，今天还想偷懒不成？赶紧跟我回去，好好跟爸妈道个歉，再好好表现，说不定爸妈就原谅你了。”

庄超英的胸口闷得好像压了一块大石，深喘了两口气，才问出一句：“昨晚我不在，你和弟妹就不知道接替一下守着妈？你们总不会一起上夜班吧？”

庄赶美一下噎住，哼哧半天，结巴地回道：“那……那明明是你的活！你……你说我干什么？我告诉你啊，别想着把你的责任推到我身上，你赶紧跟我回家，妈还等着你呢！”

庄超英听了这些话，只觉得一股股寒意从脚底板涌上心头。

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争辩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但还是心寒，他昨天在办公室睡了一晚，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找他，若是他昨晚是在路上出了意外才没回家，以老庄家这些人的态度，怕是只能去太平间看他了……

“我这个学期要带毕业班，实在兼顾不了了，昨天就是工作做不完在办公室通宵，今天我也不回去了。照顾妈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你别说你和弟妹没时间，我在家住了半个月，有些事我不说，但不代表我没看见。这一段时间你和弟妹轮流照顾妈吧，等我忙完这一阵子，再去和你换。”

庄超英难得这么硬气，也难得将他爸妈的事往后排，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回了学校。

庄赶美目瞪口呆，直到看不到庄超英的背影了，才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老庄家自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地抱怨，但庄超英不在，他们骂了一会儿就不骂了，开始分配任务。

庄赶美和他媳妇两人轮流去里屋守着老太太，庄老头一个人睡外屋。

换了人看护，庄老太事少了许多，一晚上最多起夜一次，喝水、吐痰也不用人端着，自己摸索着就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