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与哥哥

季家的宴会厅灯火通明。

季明夏站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上的褶皱。母亲为她准备的礼服过分华丽，深蓝色的丝绒长裙上缀满碎钻，像把整个星空都穿在了身上。

"这不是明夏吗？"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响起，"三年不见，差点认不出来了。"

季明夏转身，看见表姨林曼正挽着丈夫的手臂，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她记得这个女人——每次家族聚会，都会"不经意"提起亲子鉴定的事。

"听说你在北城读书？"林曼上下打量她，"那种小地方能有什么好学校？"

季明夏刚要开口，一个温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北城中学去年出了三个国际奥赛金牌。"

江应淮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含着笑意。他自然地挽起季明夏的手臂："季小姐的数学天赋在那里得到了很好的发展。"

林曼的表情僵住了："这位是..."

"江应淮。"他微微颔首，"家父江临川。"

宴会厅突然安静了一瞬。季明夏看见周围人的表情变了——江氏集团，那个掌控着半个亚洲金融命脉的庞然大物。

"原来是江公子。"林曼的丈夫立刻堆起笑容，"令尊最近在瑞士的项目..."

季明夏趁机拉着江应淮离开。花园里，夜风拂过玫瑰丛，带起一阵甜香。

"你怎么在这里？"她压低声音，"还有，你父亲是..."

江应淮摘下一朵白玫瑰，别在她发间："我父亲是谁不重要。"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耳廓，"重要的是，我答应过要告诉你真相。"

他拉着她在石凳上坐下，月光为两人镀上一层银边。

"我和你哥哥确实是同学，但我去北城，不是为了他。"江应淮的声音很轻，"是因为袁教授给我看了你的试卷。那个解题思路...太特别了。"

季明夏皱眉："那哥哥..."

"他确实拜托我照顾你。"江应淮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明信片，"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用这种方式关注你。"

季明夏颤抖着接过。每一张都画着星空，每一张都写着温暖的祝福，落款都是那个简单的"J"。

"十五岁那年，他发现你父母出轨后，就开始偷偷收集你的消息。"江应淮轻声道，"但他不敢直接联系你，怕给你带来麻烦。"

远处的喷泉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季明夏突然想起那些年收到的匿名礼物——星空图鉴，望远镜，还有每年生日准时出现在门口的蛋糕。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江应淮的目光温柔而坚定："因为今晚，他要回来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般，宴会厅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季明夏转头，透过落地窗，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门口。季惊寒——她三年未见的哥哥，正被宾客们团团围住。

他的面容比视频里更加成熟，眉眼间带着与父亲相似的凌厉，却在转头看向花园时，流露出季明夏从未见过的柔软。

"去吧。"江应淮轻轻推了她一下，"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

季明夏站起身，裙摆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她走了两步，突然回头："你呢？"

江应淮笑了，眼角的细纹在月光下格外温柔："我会在这里等你。”

当季明夏推开玻璃门走进宴会厅时，所有的声音似乎都远去了。季惊寒转过身，兄妹俩隔着人群对视。他的眼睛——那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突然红了。

"夏夏。"他轻声唤道，声音有些哽咽，"生日快乐。"

尽管今天根本不是她的生日。但季明夏明白，他是在弥补这些年错过的每一个祝福。

她向前走去，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当她站在季惊寒面前时，闻到了淡淡的药香——那是他从小生病留下的痕迹。

"我收到了所有的明信片。"她小声说，"每一张。"

季惊寒伸手抱住她，像是要把这些年的亏欠都补回来。季明夏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发间。

宴会厅的角落，季冠卿和林苑站在一起，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江应淮站在花园里，透过玻璃窗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他掏出手机，给通讯录里名为"惊寒"的联系人发了条消息：【任务完成。】然后附上一张小墨打哈欠的照片。

夜空中，一颗流星悄然划过。而在季家的花园里，那朵别在季明夏发间的白玫瑰，正在月光下静静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