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手链

清晨的阳光透过梧桐间隙，在素描本上投下斑驳光影。沈清用指尖描着新增的校服女孩轮廓，注意到画面角落的校徽反光——明德中学的标志性钟楼图案。手背残留的红痕突然刺痛，他猛地合上素描本，纸页掀起的气流惊动了茶几上散落的照片。其中一张飘落在地，是林夏站在画架前的侧影她手腕上隐约可见的梧桐叶手链与素描本里女孩戴的如出一辙。

三小时后，沈清站在私立明德中学的巴洛克式拱门下。校门铁艺花纹间缠绕的爬山虎在风中轻晃，投下蛛网般的阴影。保安室窗台上摆着半杯凉透的绿茶，报纸日期显示是林夏出事前三天。

"校友登记？"保安从老花镜上方打量他，"毕业几年了？"

沈清的视线越过肩膀，定格走廊尽头的消防疏散图上。三楼西侧标着美术教室的图标，与素描本里报刊架反射的布局完全重合。"零九届，回来找当年的美术老师。"他不动声色地把素描本翻到校服女孩那页，指腹擦过画中人的马尾辫，"听说周老师还在任教？"

保安的圆珠笔在登记簿上顿住。"周老师？美术组就一位姓林的代课老师，上个月刚......他突然噤声，浑浊的眼珠转向沈清的手腕。那里有道未愈的划痕，是在便利店撞倒报刊架时留下的。

教学楼走廊弥漫着丙烯颜料和松节油的气味。沈清数着经过的教室门牌301室的磨砂玻璃透出人影晃动的轮廓。他贴着墙根挪到窗边，透过百叶窗缝隙看见几个学生正在收拾画具。储物柜门大敞着，最上层搁着本深蓝色活页夹，封皮烫金的"教案"二字已经褪色。

"同学借过"清脆的女声在背后炸响。沈清转身时，穿校服的女孩抱着一摞素描纸差点撞进他怀里。纸页哗啦作响，最上面那张画着便利店门口的雨景，角度与昨晚时空错乱时看到的一致。

女孩后退半步，马尾辫扫过锁骨处的梧桐叶吊坠。"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她突然抓住沈清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那道划痕，"这是林老师的手链纹样，你怎么会有？"

美术教室的门突然洞开，穿围裙的男生探出头："周小雨！陈老师催你的静物写生......"话音戛然而止，男生的目光在两人交叠的手腕间来回扫视。

沈清趁机抽回手，手背红痕灼烧般刺痛。叫周小雨的女孩突然拽住他衣角："你认识林老师？"她声音压得极低，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她最后那节课......画室地下室有东西你应该看看。"

地下室铁门上的挂锁已经锈蚀。周小雨从领口扯出钥匙，铜匙表面布满细小的牙印。"林老师总说这里藏着时空的裂缝。"她转动钥匙时，沈清注意到她手腕内侧也有道淡红色的梧桐叶轮廓，"上周大扫除，我在油画布后面发现了......"

锁舌弹开的闷响吞没了后半句话。霉味混合着亚麻籽油的气息扑面而来，周小雨摸到墙上的开关，老式日光灯管闪烁几下才亮起来。地下室中央立着蒙白布的巨型画架，周围散落的颜料管还保持着拧开的状态，仿佛主人刚刚离开。

"本来想等毕业展再公开的。"周小雨掀开白布一角突然转头盯着沈清，"你先回答我为什么林老师画了那么多你的肖像？"

白布滑落的瞬间，沈清的视网膜上残留着林夏最后的手稿——那根本不是未完成的习作，而是精确到每道皱纹的等身肖像。画中的他站在梧桐树下，左手腕表停在9:18，右手拿着便利店塑料袋，袋口露出矿泉水的旧版logo。画布右下角用铅笔写着小字：当他终于找到这里，请给他看地下室最深处。

周小雨的呼吸变得急促。"上个月十五号，林老师突然说要修改毕业展作品。"她指向画架后方被帆布覆盖的墙面，"那天她在地下室待到凌晨，第二天就......"

沈清掀开帆布的手在发抖。墙面钉着数十张速写，每张都记录着他从未经历过的场景：他在公寓翻看林夏的素描本，他在便利店撞见校服女孩，他站在暴雨中目睹车祸......最新那张墨迹犹未干透，画着他此刻站在地下室的模样，连衬衫第三颗纽扣的松动都分毫不差。

"不可能......"沈清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速写墙正中央钉着封信，火漆印是梧桐叶形状。信封上的日期是林夏出事当天，收件人却清清楚楚写着他的名字。

周小雨突然抓住他的左手。女孩的梧桐叶吊坠贴上他手腕的划痕，两道红痕同时泛起微光。"从你走进学校那起，监控室的画面就静止在九点十七分。"她声音发颤，"就像林老师说的，当梧桐叶遇见它的影子......"

地下室的灯管突然爆裂，黑暗中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沈清摸到墙上的速写正在自发脱落，在空中排成漩涡状。最远处传来门轴转动的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