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着车窗，林深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又松开。雨器机械地左右摆动，挡风玻璃上的水痕刚被抹去又立刻模糊。妻子坐在副驾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边缘，布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前面右转。"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不愿打破车内凝滞的空气。
林深没有减速。雨幕中隐约可见一栋老式公寓楼，外墙的瓷砖剥落了大半，露出斑驳的水泥。"你和她经常来这里？"
妻子转过头，车窗上的雨水在她侧脸投流动的阴影。"大学时来过几次。她总说顶楼能看到最好的日落。"
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拍打在底盘上。林深熄火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钥匙在锁孔里磕碰出清脆的声响。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黑暗中有潮湿的霉味混着陈年的油烟气息。
五楼的门锁已经生锈。妻子从包里摸出钥匙，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楼梯间格外刺耳。"她母亲搬走后一直没租出去。"
推开门时，灰尘在门框上方簌簌落下。客厅里摆着盖白布的家具，阳光从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斜切进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林深的皮鞋在地板上留下清晰的湿印，水迹延伸到茶几前突然停住。
玻璃相框倒扣着。他弯腰翻过来，照片上是三个年轻人站在樱花树下，妻子站在中间，左边是苏浅，右边——他的腹擦过那个模糊的身影，校服领口别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校徽。
"迎新会那天拍的。"妻子站在窗边，逆光中看不清表情，"你说社团有急事，提前走了。"
林深的目光扫过书架，突然定在一本蓝色笔记本上。书脊处露出半截泛黄的书签带，随着穿堂风轻轻晃动。他伸手去够，书页自动摊开在中间，两张叠成方块的签纸飘落在地。
妻子比他快一步捡起来，纸页在她手中发出脆响。"是她的字迹。"她顿了顿，"我们俩的。"
林深接过那张薄纸。上面并列着两行签名，墨色深浅不一，苏浅的清秀字迹旁边是妻子学生时代的签名，底下写着一行小字：谁先说出口，另一个就放弃。
雨点突然变得密集，敲打着窗外生锈的空调外机。妻子转身时碰倒了相框，玻璃碎裂的声音让两人同时一颤。林深看着纸面上晕开的雨水痕迹，这才发现是自己的手在抖。
"所以那天在..."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你看到我抽屉里的..."
妻子蹲下去捡玻璃碎片，发丝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她先看到的。按约定我该退出。"一块碎玻璃划破了她的指尖，血珠滴在白色地砖上格外刺目，"但我偷看了你写给她的回信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林深盯着血迹旁的水渍，那摊液体正在慢慢扩大，倒映着摇晃的窗帘和两人扭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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