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夜枭的球鞋踩碎月光，在柏油路上拖出细长的影子。他停在被血雾笼罩的便利店前，霓虹灯管滋啦作响，"24小时营业"的"营"字只剩半边虫字旁，在夜色中像条扭曲的蜈蚣。
玻璃门自动开启的瞬间，三具吊在收银台上方的尸体突然转头。他们的眼球被替换成电子表，红色数字跳动着23:59。
"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
三重机械音从尸体喉管里挤出，陈夜枭却盯着货架间游荡的夜枭。那些漆黑羽毛泛着金属光泽的怪鸟，正用喙部啄食着货架上的"商品"——某只夜枭突然叼起泡面桶里的断指，暗红血珠溅在"第二件半价"的促销标签上。
"活人禁入。"
收银台后方传来硬币落地的脆响，穿红色制服的女鬼抬起头，她的嘴唇被粗麻线缝合成X形，胸牌上"实习店员小娟"的字样正在渗出脓血。货架深处传来窸窣响动，陈夜枭用余光瞥见几双颤抖的手正从饼干货架后缩回去。
"除非你能支付..."小娟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十公分，在台面刮出刺耳噪音，"特殊货币。"
陈夜枭的校服外套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伸手探向书包的动作让饼干货架后响起压抑的抽气声——某个戴眼镜的男生正死死捂住同伴的嘴。前世这三个躲在角落的幸存者，五分钟后就会变成夜枭的饲料。
"十块钱。"陈夜枭将皱巴巴的纸币拍在台面，"软中华。"
小娟缝合的嘴唇猛然撕裂，黑色棉线崩断的声音像琴弦骤断。她的下颌骨垂到胸口，露出爬满蛆虫的喉管："违反规则第一条！用假币交——"
黑金卡破空钉入她身后的烟酒柜，整面墙的洋酒瓶应声炸裂。琥珀色液体顺着货架流淌，与女鬼滴落的黑血混合成诡异的图腾。陈夜枭单手撑住柜台翻身跃入禁区，惊起夜枭们此起彼伏的嘶鸣。
【滴——至尊黑卡到账10000000冥币】
电子表眼球同时爆裂，尸体们发出濒死般的嚎叫。小娟的鬼火瞳孔在骷髅眼窝中收缩成针尖，这个人类竟摆出了只有地府典当行大掌柜才懂的"血契"手势——左手三指压卡，右手尾指蘸取混合酒血在票据签名处画出衔尾蛇。
"从地砖到吊灯。"陈夜枭屈指弹飞沾血的pos机小票，"从货架到冰柜..."他突然转身看向零食区颤抖的人影，"包括那三个偷吃虾条的耗材——我全要了。"
货架后方传来重物倒地声。眼镜男生怀里的干脆面撒了一地，他身旁穿洛丽塔裙的女生正拼命把半块巧克力塞回包装袋。最外侧的胖子已经吓尿了裤子，尿液顺着倾斜的地板流到陈夜枭脚边。
"纠正一下。"陈夜枭踩住那道蜿蜒的尿渍，"现在你们是我的耗材了。"
小娟破碎的身体正在黑雾中重组，每块血肉都包裹着冥币燃烧的青焰。当她的胸牌变成"店长"时，陈夜枭颈后浮现出夜枭纹身——那禽鸟的第三根尾羽缺损处，正与小娟锁骨下的陈旧啄痕完美契合。
"1987年产的茅台还剩几瓶？"陈夜枭突然用鞋尖踢了踢冷藏柜。
"三...三瓶。"小娟的声音不再机械，"但按规则必须用等重的人眼珠..."
黑金卡擦着她耳畔插入墙壁，陈夜枭指尖捏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八十年代的便利店前，穿红色布拉吉的少女正在喂养夜枭，她锁骨处的胎记宛如展翅的鸟。
"现在规则由我定。"他捻碎照片任纸屑纷飞，"把酒装进那个粉红色保温箱，和冰柜第三层的人头一起送到陈氏老宅。"
卷帘门轰然升起时，幸存者们看见终生难忘的画面：七只夜枭抓着保温箱飞向月亮，它们爪子上缠绕的冥币串联成锁链，将试图逃窜的冰柜鬼魂拖回深渊。原本腐烂的招牌被黑雾重塑成鎏金匾额——【夜枭集团NO.001安全屋】。
"月薪一万冥币，交五险一金。"陈夜枭把玩着从冰柜鬼头上掰下的犄角，"现在去把过期三明治换成新鲜人肝，顺便..."他瞥向瘫坐在地的胖子，"把这头猪的尿擦干净。"
当小娟跪着擦拭地板时，陈夜枭正凝视着自动贩售机。玻璃映出他颈后的夜枭纹身，也映出身后的异变——本该空无一物的照片残渣正在重组，逐渐显现出小娟生前被麻绳吊在便利店阁楼的画面。
阁楼横梁上，夜枭群正用喙部啄食绳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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