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夜枭的指尖刚触到监控屏，液晶表面突然泛起涟漪。病号服女孩的倒影在波纹中扭曲，她苍白的嘴唇继续翕动，这次的声音直接刺入耳膜："子时三刻，太平间往生井。"
整面监控墙轰然坍塌，露出后方交错的青铜管道。那些本该流淌冥币的血管状金属此刻布满霉斑，暗绿色菌丝正从裂口处喷涌，在空中凝结成张人脸——正是陈夜枭祖父陈渡阴的样貌。
"小少爷比预计早了十二年。"菌丝人脸发出齿轮卡涩的声响，"当年你祖父抵押..."
夜枭纹身突然迸发青光，陈夜枭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在他此刻的视野里，菌丝中缠绕着无数微型契约书，每张都印着陈渡阴的夜枭爪印——那是用灵魂灰烬烙成的公证标记。
"滚出来。"陈夜枭扯断一截青铜管，管内喷出的不是冥币而是黑血。他用血在墙面画出渡阴符，符咒成型的瞬间，整层楼的重力方向突然倒转。
医疗器械在天花板上砸出火花，张羡鱼的白大褂像降落伞般鼓起。菌丝人脸发出高频尖叫，那些契约文书燃烧着脱离菌丝，露出核心处跳动的胚胎——那东西长���陈渡阴的脸，却有着夜枭的喙。
"原来爷爷的魂契被做成了阵眼。"陈夜枭踩着垂直的墙面走向胚胎，每一步都在金属表面烙下冒烟的爪印，"张院长真是理财鬼才。"
手术灯突然全部爆裂，黑暗中响起齿轮咬合的巨响。陈夜枭的复眼捕捉到十八具钢铁人偶从地底升起，它们胸腔的透明舱室里，无数张伪造的黑金卡正在增殖。
"夜枭集团负债率已达3000%。"张羡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据《冥府破产法》第..."
黑金卡划破黑暗，精准嵌入首具人偶的能源舱。陈夜枭借着重力倒转跃至穹顶，双指捏着从吴建国工牌上抠下的芯片："清算开始。"
芯片插入青铜管道的刹那，整座医院的排污系统逆向运转。墨绿色污水从马桶、洗手池甚至输液管中喷涌而出，那些液体在空中凝聚成夜枭形态，扑向钢铁人偶的关节缝隙。
"不可能！"张羡鱼的尖叫中混入金属摩擦声，"这些蚀骨水连孟婆汤都能..."
"你该换个会计师了。"陈夜枭踩着污水夜枭俯冲而下，"三十年前祖父就在排污管刻了引魂阵。"
当污水腐蚀掉最后具人偶时，陈夜枭的球鞋正踩在张羡鱼胸口。代理院长的金丝眼镜碎成粉末，露出眼眶里转动的微型算盘——每颗算珠都是缩小的人头。
"地府银行给的收购价..."
"是我给你烧纸的价。"陈夜枭将黑金卡刺入他眉心。
整座医院突然发出垂死的痉挛，墙壁开始渗出腥甜的血浆。三个幸存者抱头鼠窜时，洛丽塔少女突然指着走廊尽头："陈先生！那个女孩...她在吃CT片！"
病号服女孩正坐在窗台啃食着医用胶片，每咬一口就有CT影像在她皮肤表面闪现。当她吞下最后块碎片时，陈夜枭看清了那幅脑部扫描图——第三脑室位置嵌着枚青铜钥匙，正是陈渡阴遗嘱里提到的"渡夜枢机"。
"爷爷说你会来。"女孩跳下窗台，腕间的拘魂锁叮当作响，"奈何桥的利息该结清了。"
她抛出个染血的锦囊，里面装着半块龙凤玉佩。陈夜枭的纹身突然灼痛，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前世他濒死时，曾把这玉佩塞进个跳桥少女手中当诊金。
"你叫阿筝。"陈夜枭握紧玉佩的断口处，"2015年重阳节，长江二桥。"
女孩的瞳孔瞬间铺满血丝，拘魂锁崩断成七十二枚铜钱。她身后浮现出滔天巨浪的虚影，浪头里沉浮着数万具捆绑石块的女尸："陈先生记性真好，那现在该付滞纳金了。"
夜枭群突然俯冲组成人墙，陈夜枭在羽翼屏障后急速结印。当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玉佩上时，锦囊里飘出的借据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出地府银行的立体投影——无数青铜管道在此交汇，形成巨大的衔尾蛇图腾。
"用这个抵债如何？"陈夜枭将燃烧的借据按在阿筝眉心，"沃尔玛冷库里，有你当年被典当的子宫。"
整层楼突然陷入绝对寂静，所有鬼魂保持着惊恐的表情凝固。阿筝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下方青铜材质的骨骼，她胸腔传出齿轮转动的声响，缓缓抬手撕开腹部——机械子宫里蜷缩着个夜枭胚胎，喙部叼着张泛黄的卖身契。
当警报声再次响起时，陈夜枭已经站在医院楼顶。他脚下踩着重组后的地府银行沙盘模型，小娟正在给新收编的鬼护士发夜枭徽章。而阿筝沉默地跟在三步之后，她颈间崭新的工牌上印着：特别助理·2015号典当物。
"明天收购沃尔玛。"陈夜枭对着月光举起半块玉佩，"通知吴建国..."他忽然眯眼看向城市东南方，那里有座通体漆黑的购物中心正在渗出冥币，"不，直接去冥府银行总部。"
夜风卷起他脚边的医院收购合同，在"担保物"条款下，赫然列着所有患者的生辰八字——那些名字正一个接一个变成陈夜枭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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