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外灯碑立起的第二夜，归灯塔周围的风开始有了变化。
狐之助最先察觉。他本想给新灯擦个铭牌，却看到塔底灯纹浮动，不再像之前那样稳定为归梦频段，而是轻微震荡，像是有人在靠近——但不敢走进来。
“又来了？”他尾巴一竖，瞬间冲进主屋。
“第二个访客。”狐之助喘着气，“不是托梦，是——试图归名。”
“你怎么知道？”澜梦翻开归梦册。
“他走的是归灯线。”狐之助指着图像轨迹，“不像第一位那样只在外围徘徊。他顺着我们铺的归路——在尝试同步频率。”
“他有灯吗？”弥灯问。
“没有。”狐之助迟疑了下，“但他身上有梦文。”
众人沉默片刻，主图更新：
【未归名灵识接近 · 波频不稳】
【状态：拟归 · 等待识别】
——
他们站在灯塔前，看着那道人影缓缓靠近。
比起第一位访客的沉稳，这人显得更加踌躇。他的步伐停停走走，甚至在踏入归灯台外圈时一度后退。
“他在犹豫。”栖低声说。
“他不是不想归。”澜梦道，“他是不知道能不能归。”
“有人来，是为了托梦；有人，是为归名试一次。”
“那我们怎么接？”弥灯问。
“和我们当初一样。”澜梦开口，“不强邀，不定义。”
“我们只问一句——你愿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名字。”
灯光照亮那人脚边，梦频开始闪烁。
归梦册上自动浮现一行：
【试名者已抵灯前】
【等待回应】
【归问第一问】：
你来，是为了谁？
那人站定，低头望着地面。
许久，他开口：
“不是为了别人。”
“是为了我自己。”
风安静下来，灯也不再摇晃。
那是归梦真正点燃的前兆。
“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我自己。”
他说完这句话后，灯纹一瞬间明亮。
栖轻轻吸了一口气，那种“灯认人”的反应他们太熟悉了。
“系统识别开始建立了。”狐之助盯着浮频图，“虽然频段还不稳定，但他的意志线——非常清晰。”
“这意味着他已经有归名潜质？”澜梦问。
“他不需要资格。”主公走近一步，声音冷静，“只要他愿意说出名字，就可以归。”
“那他会说吗？”弥灯望着那人仍然低垂的头。
“他愿意。”澜梦轻声说，“他说出‘为自己’那一刻，他已经踏上了归名台阶。”
系统浮现第二问：
【归问第二问】
你愿意留下一个名字，即使无人回应它？
灯光忽明忽暗。
那人没有立刻回答。
许久，他低声回应：“愿意。”
“哪怕只有我自己记得它。”
狐之助眼圈都红了，捧着归梦册：“这……这才是归名啊。”
“不是系统给你的，是你想留下的。”
“下一问——”
【归问第三问】
你愿意让这个名字，承载你的过往与未来？
这一次，他回答得更快了。
“是。”
风在他周身缓缓定下来，灯塔的灯脉稳稳浮定。
他的轮廓也变得清晰了——是一个眉目沉静的青年，衣角有风砂痕迹，眼神却格外坚定。
“你叫什么名字？”澜梦轻声问。
他沉默了三息，然后开口。
“我叫……澄醒。”
归梦册自动浮现墨痕：
【新归名者 · 澄醒】
【识别方式：主动回应 · 五问同步】
【记录人：澜梦】
系统震荡归于平息。
“他归了。”栖道。
“他不是梦来找的，是自己找来的。”弥灯说。
主屋门缓缓打开。
澄醒走进归所主灯圈，那是他第一次站进梦的中央。
也是这条归路上，第一个自己选来归名的人。
【作者说】
这一章是我写归名写得最轻也最难的一章。澄醒不是归名编号，不是系统标识，他说：“我是为我自己来。”那一刻，灯亮了。梦，不只是等待归的人，它也在等“我愿意归”的人。下一章，我们听他讲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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