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夜，归所的风改变了方向。
不是由外向内的来风，而是由内向外——像是归灯点亮之后，它们终于愿意将光扩散出去。
狐之助拿着“归灯留言册”第一卷，站在灯台前激动得原地转圈：“真的有人跨灯留言啦！”
“不是只写在澄醒那盏‘归见’灯下。”他挥着尾巴，“昨天夜里，‘守一’和‘临花’也被留言了！”
澜梦翻开记录，果然在弥灯与栖的梦灯下，各多出一行墨迹。
【留言·守一】
来自：归梦编号 M06
梦名：还音
留言：
你说你一直守着灯。
我有过一次，也想点灯。
但没有人给我火。
你把火留下了。
我愿替你看着下一盏。
【留言·临花】
来自：匿名归梦者
梦名：未署
留言：
你种过梦花。
我种过一段时间的风。
它吹散了我梦的大半段。
但你说桂花香依然在。
那我就相信，有梦还可以长回来。
“这说明什么？”栖望着灯册发呆。
“说明归所不再是三个人的归梦台。”澜梦开口，“它正在成为一个归梦群落。”
弥灯站在归灯塔边，望着石板留言处。
他第一次意识到——
点一盏灯，不只是让梦被听见。
而是让别人的梦也愿意靠近，说一句话，写一段话，甚至——亮一盏灯。
“今天有没有新梦灯申请？”主公问。
狐之助翻出登记页：“目前已有三人提交点灯意愿，两人尚未归名，但提交了梦频片段，系统识别中。”
“那归灯塔要扩编了。”澜梦转头看向远处，“我们得准备第二圈灯基。”
“灯会排成圆？”澄醒问。
“不。”弥灯笑了笑。
“灯会排成路。”
“因为每一个点灯的人，都不是围绕着谁。”
“他们是，在走自己的梦路。”
——
归灯主图浮现更新：
【归灯点亮数：4】
【归者留言册开启数：3】
【梦间互动链条数：5】
【状态更新：归所进入群体梦火期】
归图绘制页新增一栏：
【梦与梦之间，不再以系统相连，而以回音共鸣】
主屋屋檐下，一排新灯架正在搭建。
狐之助在木架上爬来爬去，嘴里念着：
“澄醒是第一盏，下一盏是谁的？”
“是不是那个‘还音’的？”
“还有那个种风的，听起来很诗意啊，要不要给他搞个风铃配灯？”
“你做个归灯风铃系列？”澜梦调侃他。
“那当然，我已经想好样式了。”狐之助眉飞色舞。
“归灯不只是亮光，还要有响动。”
“让人知道——我不只是点了梦，我还在回应别人的梦。”
那天午后，归所屋檐下摆起了长桌。
狐之助说这不是会，是“梦灯构想会”。
“既然大家都想点灯，那我们总得帮他们先想清楚：你的梦，要怎么亮。”
“我以为只要点亮就好。”一个年轻的归者坐在长凳上，声音有些小，“但我发现我不敢想它会被谁看到。”
“你怕没人看见？”澄醒坐在他对面，问。
他点头。
“那你是点给谁看的？”弥灯接话。
那人迟疑了片刻，说：“……我点灯，是因为我有段梦，我不想丢。”
“那就够了。”澜梦轻声说，“灯不是点给人，是点给梦。”
“你想守住它，就有资格立灯。”
另一位归者举手：“我不是很确定我的梦完整不完整，但它一直在我脑子里反复重播。”
“你说它会不会不够好？”
“每一盏归灯，都是归梦者心中最诚实的那句话。”主公走来，放下一沓“点灯申请表”。
“写下来，我们来听。”
“如果你讲的梦值得被记住，我们就帮它亮。”
“其实我比较关心灯的样式。”狐之助跳上桌子，“你们想木制、陶制、金属，还是带点音效？”
归者们终于笑了出来。
那一刻，他们不再是“等待归名者”，也不是“失格梦者”。
他们，是有资格问一句：“我能不能点灯”的人。
——
归灯塔第二圈基座铺设完毕，五个新灯位被标好。
【预定灯主】：
M06 · 梦名：还音
M08 · 梦名：风痕
U99（匿名）· 梦名：欲海浮椟
栖将新灯名一一记入花下灯谱中。
“这些灯，也许不是为了照明。”
“是为了给那些从未梦过的人一个方向。”
“不是等他们说话，是让他们知道：有人曾站在这里，试着点过梦。”
【作者说】
这章补的是“群体归梦”真正生根的那刻。他们围坐、讨论、犹豫、写梦、谈灯——终于有人说：我也想让这个梦亮起来。下一章，我们写一位归灯提交者，梦频里有风，也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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