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毒香蚀骨

（上）

烛泪在青黛手背烫出红痕，她盯着密信上晕开的"诛"字，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地窖阴风卷着傅云夕的药香，将寒雁腕间血珠吹落在佛珠金纹上，竟蚀出缕缕青烟。

"青黛，你跟着我几年了？"傅云夕指尖摩挲着寒雁的伤口，目光却锁着侍女颤抖的肩线。

"十...十二年。"青黛砰地跪地，密信被攥成皱团，"主子明知老夫人派我来监视，为何还..."

"因为你是春桃的妹妹。"寒雁突然开口，感觉到傅云夕手指骤然收紧，"你腕间胎记与春桃遗书里画的一模一样。"

傅云夕低笑出声，咳出的血沫溅在青黛额间："好姑娘，你比我想的还要有趣。"他突然撕开胸前纱布，将寒雁染血的手掌按在狰狞伤口上，"那就再猜猜，我为何要饮你的血？"

蚀骨剧痛从掌心窜向四肢百骸，寒雁眼前闪过零碎画面——十岁的傅云夕蜷缩在冰棺里，腕间铁链磨出森森白骨，而棺外传来周氏与庄仕洋的私语："赤鸠毒灌够三日，便是最好的药引..."

"你是叶家药人！"她猛地抽手，带出缕缕黑血，"我生母用赤鸠毒养出的..."

傅云夕苍白的唇染上妖异的红，他舔去嘴角血渍，佛珠碾过青黛捧着的密信："庄四姑娘既然知道药人之血可续命，就该明白——"冰凉指尖划过她心口，"你活着，才能让我活着。"

（下）

三更的梆子敲到第二响时，寒雁扶着地窖石壁干呕。傅云夕喂给她的那碗血药还在胃里翻腾，混着龙涎香灰的味道。东厢房的余烬飘来焦糊味，其间夹杂着细碎的啜泣——庄玉瑶的尸身已烧成焦炭，唯独耳后胭脂痣处嵌着枚银针。

"四姑娘节哀。"周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却带着藏不住的狂喜。寒雁转头时，看见她发间九鸾钗沾着血渍，那是趁乱拔下庄玉瑶头顶百会穴时溅的。

"母亲才是该节哀的人。"寒雁故意踉跄着扶住她，"姐姐去得这般急，怕是王尚书家的聘礼..."

周氏指甲猛地掐进她胳膊："雁儿近日常去药庐，可曾见过什么脏东西？"她袖中滑出半枚翡翠耳珰，正是春桃下葬时戴的那对。

寒雁望着耳珰上凝固的血迹，突然想起前世庄仕洋书房暗格里的账本。那上面记载着颍州三千灾民换成的白银，正是铸成周氏如今戴的九鸾钗。

"女儿只见过傅世子。"她故作羞怯，"他说...说女儿的血能治他的病。"

周氏瞳孔骤缩，九鸾钗尖刺破掌心。暗处忽然传来重物坠地声，两人转头望去，只见青黛拖着染血的麻袋消失在月洞门后，麻袋口露出一截焦黑的手——那分明是庄玉瑶缺失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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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毒香蚀骨（续）**

五更天时，寒雁在祠堂找到了青黛。庄玉瑶的残肢被摆成诡异的跪姿，面前摊着本泛黄的《女诫》。青黛正用银针挑开焦皮，露出腕骨处淡金色的烙印——"甲戌年颍州官奴"。

"春桃被灌哑药那日，烙的是同一个印。"青黛将银针插入自己锁骨，挑出粒带血的药丸，"这是老夫人给的噬心丹，每月发作时..."

寒雁突然夺过药丸吞下，在青黛惊愕的目光中轻笑："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春桃留下的东西了？"

晨光刺破窗纸时，寒雁袖中已多了半张婚书。泛红的宣纸上写着庄仕洋与叶氏的名字，日期却是颍州水患前三月。而本该盖官印处，赫然是前朝玉玺的朱砂纹。

"姑娘现在明白了吧？"青黛将翡翠耳珰劈成两半，露出里面的青铜钥匙，"庄大人娶您生母，为的是叶家祖宅里的..."

"前朝玉玺。"傅云夕的咳嗽声从梁上传来。他倒悬的身影像只苍白蝙蝠，手中把玩的正是寒雁昨夜丢失的珠钗，"四姑娘的凤钗，恰好是开启密匣的第三把钥匙。"

瓦当突然碎裂，数十支弩箭破空而来。傅云夕旋身将寒雁压在身下时，她听见箭簇入肉的闷响，以及他贴在耳畔的喘息："记住，你欠我两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