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的光芒在穹顶上洒下一片细碎的光斑，香槟色地毯如同一条柔软的河流，蜿蜒着二十米长的红毯，尽头处是那块巨型LED屏。屏幕上不断循环播放着秦霄贤从选秀出道到登顶顶流的混剪视频，仿佛在诉说着他的传奇人生。场馆二楼，粉丝应援的红海倾泻而下，数千盏星星灯在黑暗中汇聚成银河般的璀璨景象。“老秦生日快乐”的呼声此起彼伏，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
“贤哥，该上台了。”助理陈朔递来定制款麦克风，金属外壳上刻着细密的银杏叶纹路。这是粉丝后援会耗时三个月众筹的礼物，秦霄贤接过时，指腹不经意间擦过无名指根的隐形纹身。那是枚极小的月亮图案，只有近距离才能看清边缘的锯齿状缺口，就像被谁咬掉了一角似的。
舞台升降台缓缓升起，他扬起标志性的温柔笑弧，黑色西装袖口露出半截腕表，表盘上12点位置同样镶着一枚银月亮。这是他特意要求的设计，因为母亲总说：“你小时候总说，妹妹变成星星住在月亮上，要攒够星光才能回家。”
后台走廊拐角处，周雨薇穿着酒店工作人员的制服，胸前工牌照片被精心P过，齐肩短发下的笑脸与本人毫无二致。为了这张伪造的工作证，她收买了酒店后勤部的实习生。掌心的小药瓶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里面是从境外带回来的中枢神经抑制剂，粉末状的白色颗粒只需半克，就能让成年男性在半小时内出现眩晕、记忆紊乱的症状。“秦霄贤，”她盯着走廊尽头宴会厅的金色大门，嘴角勾起冷笑，“你的完美人设，今晚就要碎了。”
推开备餐间的门，调酒师正忙着将香槟塔层层叠起，晶莹的玻璃杯在射灯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周雨薇注意到调酒师腰间挂着的对讲机，频道里传来陈朔的声音：“贤哥的香槟杯要换成左侧第三排那只，他对玻璃制品过敏。”机会来了。她假装整理领口，袖口的微型注射器悄然弹出，三滴无色液体精准落入第三排中央的酒杯。粉末在香槟气泡中迅速溶解，仿佛从未存在过。当她转身时，恰好与端着水果盘的侍应生擦肩而过，对方抱怨道：“周姐，你今天的香水味好特别，是檀木混雪松吗？”她低头看手腕内侧的纹身——与秦霄贤同款的小月亮，只是缺口更大些。“是啊，”她柔声回答，“特意为今天准备的。”
舞台上，秦霄贤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香槟杯，指尖在杯壁上停顿半秒。这是他今晚第七次举杯，从品牌方到合作导演，每个祝福都裹挟着商业目的。当镜头扫过他时，他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在医院走廊看见父亲抱着襁褓痛哭，襁褓里的小月亮纹身还没来得及完全结痂。
“谢谢大家，”他对着话筒开口，声线比平时低了半个调，“其实今年生日，我最想感谢的是一直支持我的人……”话未说完，太阳穴突然传来针刺般的疼痛，眼前的红海开始模糊，像是被人泼了层水彩。
后台，周雨薇躲在消防栓后，看着监控屏幕里秦霄贤踉跄的步伐。药效比预计更快，她摸出手机给黑粉群发送消息：“准备好热搜词条，十分钟后见。”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时，忽然听见宴会厅传来骚动——陈朔正扶住摇摇欲坠的秦霄贤，麦克风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贤哥！”陈朔的呼喊盖过了背景音乐，秦霄贤抓着他的手腕，眼前浮现出双重影像：左边是陈朔焦急的脸，右边却是个模糊的女孩身影，抱着被雨水浸透的纸袋，在暴雨中向他跑来。
“我没事，”秦霄贤稳住身形，声音发颤，“可能有点低血糖，去后台休息会儿就好。”他避开镜头走向侧门，经过备餐间时，空气中残留的檀木混雪松香味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母亲常用的香薰味道，而母亲，已经三年没来看过他的生日会了。
周雨薇看着他走进安全通道，手指终于按下发送键。黑粉群瞬间沸腾，早已准备好的营销号陆续转发：《爆！秦霄贤庆功宴现场突然失控，疑似身体亮红灯》《路人拍到秦霄贤被扶进备用间，状态极差》。她勾唇冷笑，打开手机里的匿名论坛账号，将早已编辑好的帖子设为定时发布——时间，就定在秦霄贤走进备用间的那一刻。
安全通道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秦霄贤摸着墙壁前行，指尖突然触到潮湿的水迹。远处传来暴雨击打玻璃的声响，他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的雨夜，父亲冒雨去药店买退烧药，却再也没能回来。记忆突然被撕裂，眼前闪过一个戴银杏叶项链的女孩，颈间的皮肤在雨水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叮——”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消息：“遥遥，今天是你生日，妈妈给你煮了长寿面。”秦霄贤盯着“遥遥”两个字，突然头痛欲裂——那是他从未说出口的，对早夭妹妹的昵称。
备用间的铁门在眼前浮现，他伸手去拉，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转身时，看见个抱着纸袋的女孩正从消防楼梯跑上来，雨水顺着发梢滴在她苍白的脸上，纸袋上印着“云栖设计大赛”的logo，正是他去年担任评委的那个比赛。
“借过……”女孩的声音带着喘息，与记忆中的某个片段重叠。秦霄贤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触感柔软得像浸了水的棉花，而她惊恐的眼睛，像极了他昨晚梦见的、在暴雨中走失的小月亮。
周雨薇站在监控室门口，看着屏幕里秦霄贤和女孩走进备用间。她摸出U盘插入电脑，五分钟前她已经黑入酒店监控系统，此刻正将305备用间的监控画面替换成循环播放的静态图片。
“这样，就没人知道你今晚遇见了谁。”她对着屏幕轻声说，指尖划过手机里的照片——那是她在备餐间偷拍的、秦霄贤接过香槟杯的瞬间，镜头特写里，他无名指根的小月亮纹身清晰可见。
宴会厅里，唐薇正在安抚慌乱的媒体：“只是普通的低血糖，秦老师稍作休息就会回来。”但她看着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心率监测显示秦霄贤的心跳已超过120次/分——这绝不是低血糖能引起的。
备用间内，秦霄贤的视线逐渐模糊，女孩的脸在眼前晃成光斑。他听见自己说：“别怕，我在。”却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眼前的女孩，还是记忆中从未见过面的妹妹。而女孩手中的纸袋突然裂开，几张画稿散落地面，其中一张改良旗袍的设计图上，领口处绣着极小的银杏叶图案，与他麦克风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走廊尽头，周雨薇的手机弹出新消息：“黑桃K已就位，监控录像已备份。”她望着窗外的暴雨，想起三年前在机场见过的场景——秦霄贤弯腰为粉丝系鞋带，指尖的小月亮纹身闪过，那时她就知道，这个完美偶像的破绽，藏在对“妹妹”的执念里。
“秦霄贤，”她对着黑暗轻声呢喃，“你的小月亮，今晚就要从星星上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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