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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然在课桌上划掉第三遍“陈宇”，笔尖突然顿在纸页上：“下午放学，你要是再躲着我——”话尾没说完，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个墨点。

篮球场传来球鞋急刹的声响。

陈宇拧开矿泉水瓶，喉结刚动了动，林瑶的声音就贴着耳朵飘过来：“她刚才在走廊看了你整整十秒哦。”

瓶盖“咔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时，看见苏然正从楼梯拐角转出来，校服裙摆扫过墙面的瓷砖。

“储物柜旁边。”

苏然把纸条拍在他面前的栏杆上，纸角还带着体温，“这次别让我等二十分钟。”

上次他让她在操场等了半小时，最后等来的是林瑶传来的“陈宇不想见你”，这话像根细针扎在她舌根下，此刻说出来时，尾音还是忍不住发颤。

陈宇盯着纸条上她画的小叉，和去年吵架时写在他错题本上的一模一样。

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他忽然开口：“其实那天在便利店……”话没说完就被自己咽回去，指甲无意识抠着栏杆上的锈迹。

“那天在便利店，你说会保护我。”苏然接过话头，声音轻得像片梧桐叶，“现在呢？”

她看见他的睫毛猛地抖了下，像被雨水打湿的蝴蝶，指尖还在栏杆上抠出个小凹痕。

林瑶的冷笑从二楼飘下来：“哟，聊什么呢这么认真？”她晃着手机走过来，屏幕上正是昨天苏然在图书馆翻陈宇相册的照片，“陈宇你看，她连你初中军训照都舍不得删呢。”

陈宇的手指在栏杆上敲出急促的节奏，突然转身对着林瑶：“你把监控视频删了的时候，就没想过保卫科有备份？”声音比平时低了两个调，却像块冻硬的石头，砸得林瑶的笑容裂了道缝。

苏然看着他发红的耳尖，突然想起上周值日生时，他也是这样红着耳朵说“我帮你打水”。

她从口袋里摸出截成两半的棒棒糖，是林瑶昨天塞给她的，糖纸还带着体温：“你知道吗？草莓味的棒棒糖，棍儿上印的是‘勇气’，橙子味才是‘和解’。”

林瑶的指甲掐进掌心：“装什么文艺——”

“我没装。”苏然打断她，把棒棒糖放在栏杆上，糖纸在风里哗啦作响，“你传谣言那天，我在便利店看见你买了三根草莓味，结完账还对着镜子练习冷笑。”她转头望向陈宇，发现他正盯着棒棒糖上的糖霜，像在看什么珍贵的东西。

预备铃响时，陈宇突然抓住苏然的手腕，掌心的粉笔灰蹭在她校服上：“器材室的监控……”

“我知道。”苏然抽出被他攥皱的纸条，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薄茧，“周明捡我资料时，你班王浩正好路过，监控里连你校服上的校徽都拍得清清楚楚。”她看见他喉结滚动，像在咽下所有没说出口的道歉。

林瑶的高跟鞋在楼梯上敲出急促的节奏：“陈宇你别忘了，是我帮你抢的篮球赛门票——”

“那是你自己想买的。”陈宇突然转身，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去年决赛你说‘坐我旁边吧’，其实我早就买了两张票，想等苏然考完竞赛一起去。”

他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纸条，那是苏然上周塞给他的道歉信，边角被他磨出了毛边。

苏然望着他发红的眼角，突然想起初雪那天，他也是这样红着眼角说“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她掏出手机，锁屏是张监控截图：上周三她和周明在走廊说话，陈宇的蓝色书包带从镜头边缘闪过——原来他那天一直在附近。

“明天早自习。”苏然把纸条折成小飞机，轻轻放在他掌心，“我们把证据贴在公告栏，用你最喜欢的交叉胶带。”

陈宇捏着纸飞机的翅膀，突然笑了：“你还记得啊？上次我贴‘陈宇没早恋’的谣言，你偷偷在旁边画了个小篮球。”

“这次换我贴证据，你画小篮球。”苏然看着他眼里重新亮起的光，像看见久未点燃的灯芯突然泛起火花。

林瑶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保卫科发来的消息：“监控视频已恢复，欢迎领取。”

她盯着两人交叠的背影，突然想起去年秋天，陈宇在便利店把最后一口甜筒塞进苏然嘴里，笑得比阳光还甜。

此刻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再也掐不出那年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