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
马蹄踏碎柳荫时,万萋萋的吆喝声已震得槐花簌簌。
她红衣如火跨在枣红马上,金丝马鞭梢头系着串铜铃,叮当声惊起满林雀鸟。
万萋萋“阿月这次输定了!”
程少商猫在草料堆后,忽然甩出根竹哨。
程少商“萋萋阿姊看招!”
哨音裂帛般刺耳,万萋萋的坐骑扬蹄嘶鸣,将她颠得挂在马颈上。霓月趁机策马掠过,青玉禁步在阳光下晃成流星。
霓月“萋萋阿姊这招‘金猴抱树’,可比集市上的戏法还精彩!”
万萋萋“程!少!商!”
万萋萋翻身落地的瞬间,绣鞋尖勾起块鹅卵石掷去。程少商灵巧地攀上拴马桩,石榴裙摆扫落干草如雨。
三个女娘笑闹着滚进靶场时,侍从早吓得躲进马厩。
万萋萋抄起三石弓搭箭便射,箭矢却斜斜扎进稻草人的发髻。
万萋萋“定是嫋嫋在箭镞抹了油!”
程少商“天地良心!”
程少商举着啃了一半的甜瓜蹿上箭楼。
程少商“要抹也该抹蜂蜜...”
日头最毒时,三人躲进后院凉亭,程少商突然摸出个陶罐。
程少商“这可是上好的梅子酿。”
万萋萋仰头便饮,琥珀色酒液顺着下颌淌进衣领。
万萋萋“痛快!比那些宫宴的琼浆...”
程少商“当心醉成关二爷!”
程少商笑着往她眉心点朱砂,指尖顺势在霓月颊边抹了道胭脂。
更鼓初响,程少商忽然扯过晾晒的素纱帐。
程少商“阿月可知西市新开了家...”
话音戛止,她整个人被纱帐裹成春卷。
万萋萋大笑着扛起“纱卷”往马厩跑,惊得马夫打翻草料桶。霓月追着满地乱滚的干草垛,发间东珠坠子早不知遗落何处。
—醉仙楼—
三更梆响时,霓月已趴在窗棂边对月举杯。
霓月“嫋嫋,萋萋阿姊你们瞧...月亮变成三个了!”
她腕间玉镯叮当磕着酒壶,惊起檐下宿鸟扑棱棱乱飞。程少商歪在万萋萋肩头痴笑。
程少商“阿月醉了...这是要学李太白捞月呢...”
东方宴“谁要捞我东宫的月?”
清冷嗓音自楼梯口传来,东方宴执盏立于烛影摇曳处,玄色锦袍沾着夜露。
万萋萋醉眼迷离地甩出酒盏。
万萋萋“太子殿下也来...嗝...饮一杯?”
霓月忽然踉跄着扑来,发间东珠坠子勾住他玉冠金簪。
霓月“阿宴...我要那个月亮...”
东方宴叹息着解下大氅裹住霓月,他不知从哪拿了个玉壶,壶中清水映着月影晃晃悠悠。
东方宴“月儿要的月亮,可是这个?”
霓月“抓住了!别让东方盛那个讨厌鬼抢去...”
程少商伏在案上闷笑,指尖蘸酒在桌面勾画。
万萋萋的金丝鞭不知何时缠住楼梯栏杆,将欲上前搀扶的侍卫绊了个倒栽葱。
东方宴“孤送阿月回宫。”
东方宴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横打抱起醉醺醺的小娘子,步履稳得仿佛捧着易碎的琉璃盏。
夜风卷着酒旗掠过长街,霓月沉睡在东方宴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