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巅的祭坛上，冰晶凝成先帝笔迹。
"看明白了吗？"周生辰拂去碑上积雪，露出完整的北陆预言，"双生子的诅咒，需要..."
时宜的指尖刚触到冰面，整座雪山突然震颤。远处传来号角声——皇帝的龙旗已插在谷口，玄甲军与禁军正在冰河两岸对峙。
冰晶折射出七彩光晕，将周生辰的影子分裂成两个——一个着龙袍，一个披战甲。
皇帝的声音穿透风雪传来："皇叔，你终究选了这条路。"
冰桥上，兄弟二人第一次真正对视。
"当年母后把你送去西州，我就该想到的。"皇帝扯开大氅，露出与周生辰一模一样的纹身，"这道阴阳符，吸的是双生者的命数。"
两道纹身同时渗出血珠，在冰面上蜿蜒成纠缠的红线。
周生辰突然拔剑划破掌心："今日我来，是为斩断这诅咒。"
血滴在冰面的刹那，整座山谷响起梵唱——那是埋骨在此的北陆巫女们，在吟诵解咒的秘文。
时宜被隔在结界之外。
她看见皇帝与周生辰的身影在暴雪中渐渐模糊，唯有两道剑光如蛟龙缠斗。突然，周生辰的剑锋偏了三寸，而皇帝的匕首径直刺向他心口——
"不要！"
时宜扑上去时，结界应声而碎。周生辰胸前的密诏飘落，正好覆在皇帝脸上。
诏书接触皇帝皮肤的瞬间，两道纹身同时剥落，化作血蝶飞散。
垂死的皇帝躺在周生辰怀里，笑得像个孩子："原来...阳诏是解药啊。"
他颤抖着抓住时宜的手按在周生辰心口："这里...还有道阴诏..."
冰面突然裂开，皇帝用最后力气将二人推离："走吧...替我看看...太平盛世..."
冰层下浮现巫女的身影，温柔地接住了坠落的皇帝。
三个月后，新帝登基。
时宜在御书房找到正在批奏折的周生辰，他腰间仍佩着那柄刻有"必有一亡"的剑。
"陛下在看什么？"
周生辰展开北境送来的画卷——冰河已化春水，两岸开满红梅。画卷角落题着：“「山河永慕，日月同辉」 。”
他执笔在旁添了行小字——"宜其室家"。
时宜整理旧物时，发现那本《北陆风物志》的夹页里，藏着片未融的冰晶——
里面封存着皇帝最后的口型：
"替我……活下去……"
……
……
上元夜的灯火，将长安城照得如同白昼。
时宜站在摘星楼上，看万千盏河灯顺着朱雀大街流淌。五年前那场雪崩后，周生辰以摄政王身份辅佐幼帝，终于换来这个太平年景。
"娘娘，风大。"宫女为她披上狐裘，袖口绣着"山河永慕"的暗纹——这是新帝亲赐的样式。
狐裘内衬里藏着一枚冰晶碎片，时隔五年仍未融化。
远处突然传来孩童的欢呼。时宜循声望去，护城河边站着个青衫书生，正教孩子们放莲花灯。他转身的刹那，眉间朱砂痣在灯火下艳如泣血。
周生辰下朝归来时，时宜正在临摹《上林赋》。
"今日遇到件趣事。"她状似无意地提起，"有个书生，剪的纸龙会眨眼。"
笔尖微微一顿，墨汁在"日月同辉"上洇开。周生辰解下佩剑挂到屏风上："北陆使节送来了雪莲，说是..."
"陛下！"侍卫突然闯进，"北境急报！冰河裂谷中发现..."
军报中夹着一片冰晶，里面冻着半幅未完成的"双龙戏珠"剪纸。
太液池畔，时宜终于堵住了那个书生。
"阁下剪的龙，"她亮出冰晶，"为什么和先帝笔迹一模一样？"
书生轻笑，指尖拂过眉间朱砂痣："娘娘可听过...巫族的'镜魂术'？"突然将剪刀抵在自己心口，"比如这样——"
鲜血滴落的刹那，周生辰的佩剑突然龙吟出鞘。
鲜血化作红绳，将剪刀与佩剑缠绕在一起，浮现出北陆符文。
御书房里，青衫书生——或者说，借剪纸还魂的皇帝——正在品茶。
"当年冰层下的巫女，是我生母。"他指尖轻叩茶盏，"她用镜魂术保住我一缕魂魄，代价是..."
周生辰突然打断："需要活人躯壳？"
"不。"皇帝看向时宜，"需要至亲之人的一滴泪，落在剪纸龙的眼睛上。"
时宜的眼泪砸在案上剪纸龙的眼眶里，那龙竟腾空而起，绕梁三周后化作青烟消散。
五更鼓响时，书生站在宫门外挥了挥手。
"这次真走啦。"他眉间朱砂痣渐渐淡去，"替我...看看春日的雁门关。"
晨光中，周生辰为时宜系紧披风："今日休朝，去放纸鸢如何？"
大街上，新帝带着小太监们偷看摄政王夫妇共执一线，纸鸢上是"山河永慕"四个大字。
当晚，时宜在妆奁中发现一张未剪完的纸——
是两个携手的小像，轮廓像极了她与周生辰。
背面题着："日月长相望，宛转不离心。”
（冰晶终于融化，露出里面封存的一片梅瓣——正是当年周生辰送她的第一枝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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