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急报送抵王府时,时宜正在临摹《洛神赋》。
"八百里加急!"传令兵满身是血地撞开书房门,"雁门关外出现...出现..."
周生辰接过染血的军报,烛光下瞳孔骤缩。时宜看见绢布上画着个少年的肖像——与皇帝有九分相似,唯独眉间多颗朱砂痣。
军报角落盖着北境军独有的狼头印,印泥里混着金粉,在光下如血泪闪烁。
"备马。"周生辰突然将画像凑近烛火,"我去趟北境。"
时宜一把按住他手腕:"您心口的伤……”
火焰吞没画像的瞬间,她看清了题跋:"永和十二年,先帝血脉现于漠北 。”
周生辰离府的第七日,时宜在藏书阁发现暗格。
褪色的《起居注》记载着惊人往事:
永和十一年冬,先帝北巡遇刺,巫女以血咒续命。越明年,得双生子,然次子身负诅咒,弃于漠北...
书页间夹着片枯萎的雪莲花瓣,与刘子行当初所携的如出一辙。
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马蹄声。时宜推开窗,却见周生辰独自立在雨中,肩头插着半截断箭。
"不是他..."他踉跄着栽进时宜怀里,"那孩子...是诱饵..."
高烧中的周生辰不断呓语。
时宜拧帕子时,听见他无意识地呢喃:"皇兄...为何选我承担这个秘密..."
突然,他抓住她手腕:"时宜,记住——双生诏分阴阳,阳诏在我心口,阴诏在..."
话未说完,院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刘子行带着禁军包围了寝殿:"奉旨,请小南辰王入宫觐见!"
雨声中混杂着铁甲碰撞声,而周生辰枕下佩剑正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紫宸殿内,年轻的皇帝正在赏画。
"皇叔请看。"他展开的画卷上,两个酷似的少年并肩而立,"朕这位兄弟,据说在民间活得很好。"
周生辰单膝点地:"陛下,那不过是北陆细作的离间计。"
"是吗?"皇帝突然撕开龙袍,心口赫然是同样的九头蛇纹身,"那皇叔解释下,为何朕与您...流着一样的毒血?"
皇帝扯开周生辰的衣襟,两道纹身在烛光下同时泛出金光——竟是一对阴阳符!
时宜闯宫时,正撞见太医令捧着鎏金诏书出来。
"姑娘来得正好。"老太医低声道,"陛下要老臣取王爷心口密诏,可那诏书..."
殿内突然传出皇帝撕心裂肺的吼叫:"不可能!先帝怎会传位给..."
时宜冲进去时,看见周生辰静静站着,而皇帝瘫在龙椅上,手中诏书落款处清清楚楚写着:
「朕之次子生辰,方为真龙」
诏书上的朱砂突然流动起来,在空中凝成北陆文字——"以血还血"。
周生辰带着时宜连夜离京。
马车里,他解开绷带,露出心口愈合的伤:"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不仅是臣,也曾是...储君。"
时宜轻轻触碰那道疤:"所以太后当年..."
"她不是我生母。"周生辰望向北方的星空,"我母亲是那位北陆巫女,她用命换来这道护心诏。"
月光下,他颈侧隐约浮现出与皇帝对称的暗纹——双生皇子的最后证据。
时宜在整理行囊时,发现周生辰的佩剑鞘内刻着细小文字:
「双生者,一荣一枯」
「若相见,必有一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