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

教室后排的空调开得太大，冷气呼呼地吹着，林澈缩在窗边的位置，眉头紧锁，目光落在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间。

窗外蝉鸣声此起彼伏，而前排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林澈同学，这道导数题我真的不会啊……”一个甜软的声音带着点鼻音飘了过来，那声音就像草莓牛奶刚入口时的绵柔感。

他不用抬头就知道这是苏棠，那个总是扎着蓬松丸子头的小学渣。

他的笔尖依然在纸上游走，“离我远点，别影响我做题。”冷冰冰的一句话就这样被甩了出来。

苏棠听后撅起了嘴，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仓鼠。她把作业本往他桌角一推，“你明明说过会帮我补习的！”

林澈的笔尖顿在了“∫f(x)dx”处，重重地停了下来。上周月考，苏棠数学又垫底，班主任拜托他带一带这个吊车尾。

他当时怎么就答应了呢？大概是因为看到她在讲台上红着眼圈领试卷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去年冬天实验室里那只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白鼠。

“拿去。”他抽出一张新草稿纸，手速飞快地写下解题步骤。苏棠凑近偷看，发梢的柑橘味洗发水香气悄然钻进他的鼻腔，让他的耳尖莫名发烫。

“看懂了就自己写，别打扰我。”他说完这句话，语气依旧冰冷。

“看不懂嘛……”女孩拖长了尾音，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衣角。

林澈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草稿纸上的积分符号都变得刺眼起来。

他抓起红笔圈出重点，“这里用洛必达法则，这么简单都不会？”

“可是你讲得太快了……”苏棠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睫毛在眼下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

林澈喉结滚动了一下，把笔塞到她手里，“重做十遍，明天检查。”

走廊上总能看到苏棠蹦蹦跳跳的身影，今天给体育生送矿泉水，明天帮文艺部贴海报。

林澈趴在栏杆上看她踮脚往公告栏贴画报，阳光穿过她发间的缝隙，在她的锁骨处投下细碎的光斑。

“林澈！快来帮忙！”苏棠突然朝这边挥手，画报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在画报即将贴上墙的瞬间精准扶住，指尖不小心蹭过她的手腕。

“谢、谢谢……”女孩耳尖通红，抱着画板慌忙逃窜。

林澈盯着自己发烫的指尖，突然意识到心跳漏了半拍。

校庆晚会那天，苏棠作为文艺部成员忙前忙后。林澈在后台找到她时，她正踮脚往彩灯上挂铃铛，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小心。”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托住她的腰，温软的触感让掌心瞬间发烫。苏棠惊得差点松手，林澈及时稳住铃铛，“下次别逞强，这种活让男生来做。”

“你、你不是说最讨厌参加集体活动吗？”女孩结结巴巴地问。

林澈别过脸，盯着她发间晃动的草莓发夹，“……顺路而已。”

暴雨突至的夜晚，林澈正在自习室写作业，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

是苏棠发来的消息：“数学题又不会了QAQ”他放下笔，抓起伞就往女生宿舍冲，雨水顺着伞骨流成银线。

“这次真的不是故意找你帮忙……”苏棠裹着毛毯坐在桌前，鼻尖冻得通红。

林澈拧开保温杯递过去，热可可的雾气氤氲开来，“快喝，感冒了又要哭鼻子。”

“我才不会！”女孩鼓着腮帮子灌下一口可可，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林澈突然握住她冻僵的手，“苏棠，你以后别随便麻烦别人，我会担心的。”

“啊？”女孩愣愣地看着他。林澈耳尖发烫，慌乱地抽回手，“我是说……数学题我可以天天教你。”

窗外的雨声渐歇，少年终于看清自己笔下写了无数遍的“苏棠”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