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钟的滴答声在寂静中回荡,仿佛一声声低语,提醒着时间正悄然流逝。然而,索绰洛·芷兰却对这催促般的声响毫不在意。她悠然地从袖中取出一本拳谱,翻看起来,脸上满是专注与兴致。自幼年起,她便钟情于骑马狩猎,拳脚功夫也略通一二。而最令她怀念的,莫过于那些女扮男装、自由游历的日子,那是她少女时代的珍贵记忆。如今嫁入皇家,却是不得已的妥协,只因那至高无上的皇权无人能够违抗。当她无意间从几句闲谈中听出永琪对福晋深情款待、恩爱有加时,心中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这份释然像是清风拂过心头,带走了些许压抑与不安,让她微微垂下眼帘,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欣慰。
芷兰望着书卷,渐觉眼皮沉重,困意袭来,便随意卸了妆容,和衣而眠。四更天时,永琪与燕兮相拥而坐。燕兮轻声吐露心事:“永琪,你这般悄然出来,明日里,皇祖母与皇阿玛是否会责问于你?”永琪轻抚她如丝绸般柔顺的青丝,目光深情却又带着几分歉意:“我该走了。你所言极是,我本是瞒着众人来的。天亮之前,我须得赶回新房,如此一来,才不会连累你遭受非议。”燕兮依偎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嗯。”永琪换好衣衫,身影已悄然离去。
燕兮的目光落在床褥间的那抹落红上,又缓缓下移,看向自己细腻如玉的手臂。守宫砂消失的地方,仿佛烙下了无形的印记,牵扯出复杂而难以名状的情绪。她怔怔地望着,心头泛起阵阵微颤,不安如潮水般悄然涌上,将她淹没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之中。
第二日,永琪偕同芷兰与燕兮前往慈宁宫请安。皇帝亦在座,这亦是皇帝与燕兮的初次会面。三人依足规矩,恭敬地行了请安之礼。皇帝温和地赐下几句祝福之言,随后提及:“时日将至,夏天即将到来,按例当迁居圆明园避暑。内务之事,朕已托付皇后与令妃悉心料理;至于园中对外事务,朕则打算交由你与永成共同负责。永琪,你素来心思缜密,此事便多多仰仗你了。”语调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信任。
永琪自然而然的接旨。皇上的目光扫视一圈落在燕兮的身上。他开口:燕兮,你哥哥的差事当的不错。朕有意让他入军机。本来……皇帝说到这儿话停顿一下。他看着燕兮依旧低头不语。继而又说:本来这事儿应当与你阿玛说,可是他不在京城与你说了也是一样的。
燕兮神色平静地跪伏于地,额头轻触冰冷的地面,声音沉稳而恭敬:“儿媳叩谢皇阿玛天恩!”她微微一顿,语气中透出几分疏离与谨慎,“大清祖训,女子不得干政。皇阿玛要提拔哥哥,乃是外朝之事,燕兮不便多言。”话语虽轻,却如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那权力纷争隔绝开来。
皇帝听完燕兮的一番话,心中盈满了欣慰,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慈爱的笑容。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你治好了永琪,这件事朕会永远记在心里。你是个好孩子啊。”说罢,他转过头,望向永琪,语调中略带嗔怪,“看着媳妇儿跪着,还不赶紧扶她起来?”永琪闻声,恭敬地垂首答道:“皇阿玛,燕兮今日初次见您,心中难免紧张。况且她为人仁孝,这大礼是发自内心的,儿臣又怎能阻拦?”话语间,他已伸手轻轻将燕兮扶起。他的动作温润而从容,目光落在燕兮身上满是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