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永琪坐在马车内，车轮碾过碎石小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燕兮站在队伍外，迎着晨光望向远方，神色间透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惬意。“燕兮，你当真不与我们同行？”严兮眉头紧皱，声音里掺杂着几分不安，“此去京城路途遥迢，你这般独来独往，如何叫人放心？”

燕兮眨了眨眼，笑得狡黠又明媚：“哥，我打算走水路，顺道逛逛苏杭。绵忆那小子天天念叨条头糕、糯米酥，还有云片糕，我可答应他了，这次非得带几样回去不可。”她停了停，眸子里闪过一丝促狭，“再说了，江南那地儿，好玩的地方多得是！赌场茶坊、勾栏酒肆，咱这阵子打仗累坏了，难道不该找个机会放松放松？”

“你啊……”严兮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语气顿时沉了几分，“就爱胡闹！那些地方三教九流混杂，岂是你能随意涉足的？莫要贪一时快活，反误了大事！”他说着，目光却愈发锐利。

燕兮察觉到哥哥的怒意，连忙压低声音解释道：“上次姑苏盐引案还未完全了结，尤士波虽有功，但亏空巨大，圣上已经密令四阿哥驻扎姑苏彻查此事。我正好把金牌令箭送过去，也好让他行事更加顺遂。”她瞥了眼马车的方向，确认永琪听不见后，才稍稍松了口气。严兮略作沉吟，最终点了点头：“既是如此，切记谨言慎行，莫要再生事端。”燕兮咧嘴一笑：“大哥保重，我这就去苏杭玩几天，逍遥自在！”话罢，她转身挥了挥手，步伐轻快地消失在人群中。

待她走远，马车内的永琪掀开车帘，招手示意严兮过来。严兮走近时，永琪掩不住疑惑地问道：“燕兮为何执意独自前往苏杭，不肯随我们一起回京？”严兮哑然失笑，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这丫头一向如此，想法天马行空，哪会按常理出牌？不过眼下战事已毕，倒也不必过于忧心她的安危。”她顿了顿，语气忽然柔和了些，还带着点调侃意味，“倒是你，身体还虚弱得很，若不好生调养，怕是到时候我家那位妹妹都要嫌弃你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

永琪闻言轻咳两声，指尖轻叩窗框，唇角微扬，却还是忍不住嘲讽回去：“这是存心挤兑我是吧？罢了罢了，咱们赶紧启程吧。”话音未落，他伸手拉下车帘，将头轻轻靠在窗边，闭目养神，气定神闲的样子看起来竟有些漫不经心。

另一边，燕兮一路乘舟而下，两岸青山如黛，碧波荡漾，映衬得她心境愈发开阔。“江南好啊……”她喃喃自语，眼神中泛起一丝感慨，“难怪圣祖仁皇帝多次南巡，这里果然不负盛名。”船靠岸后，她换上女装，眉目间多了一份婉约妩媚。沿着书信上的地址缓步前行，不多时便到了楼外楼。

店小二迎上来殷勤招呼：“客官要点什么？”

“天字一号房！”燕兮随手抛出一两银子，清脆的叮当声让小二眼睛一亮，连忙殷勤地引路。推开房门的一瞬间，一道挺拔的身影正立于窗前。那人缓缓转身，面如冠玉，气质温润如兰。燕兮不由得赞叹出口：“四爷果然是芝兰玉树，貌比潘安！”

永成闻言莞尔一笑，眼中掠过一丝欣赏：“弟妹今日这身打扮也是清丽动人，实在难得。”然而燕兮并未继续寒暄，而是收敛笑意，眉宇间浮现出一抹郑重，随即从袖中取出金牌令箭递了过去。永成接过金牌，指尖微微一颤，语气里透着几分振奋：“多谢弟妹特地送来此物。有了它，我便可借天子之威惩治贪佞，为朝廷肃清污秽。”

燕兮双手抱胸，重新恢复了那副洒脱的模样：“既然物件已送到，我也该动身了。此番从杭州北上，静候佳音！”话音落下，她足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跃起，动作飘逸如风。路人见状纷纷惊呼：“仙女！真是仙女啊！”

燕兮的身影渐行渐远，融入那烟雨朦胧的江南画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