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兮心里明镜似的,绵忆没吃多少,永琪怕也一样。可永琪那身子弱得很,火锅这种玩意儿可不是他能消受的。这么想着,燕兮就打发茯苓去小厨房煮碗山药排骨汤,再弄些小酥饼。等煮好了,燕兮寻思着亲自送过去。
宴席一散,众人像退潮似的各自离去。燕兮唤来侍从收拾残局,自个儿则迈着轻缓的步子往小厨房去,取过早就准备好的食盒。她沿着廊下慢悠悠地走,跨过院子,脚步轻巧又自在。小桂子瞅见燕兮手里的食盒,早习惯了这场景,就轻声问了句:“福晋要亲自送进去呀?”燕兮微微点头,径直迈步进了屋。茯苓就在外头候着,没跟着进去。
燕兮把食盒搁在案几上,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轻轻递给正在伏案写东西的永琪。永琪放下笔接过,抿了一小口,眉头就皱了下:“这不是你的手艺啊。”“不合口味?”燕兮柔声问道。永琪摇摇头:“也不是,就是你做饭更精细些。这火候嘛,差了点。”声音温和,可藏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失落。
燕兮轻轻张口,慢慢说道:“我又不是专门给你做饭的厨娘,我是你用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娘子呢。你最好习惯这味道,接下来几个月,我怕是不能天天给你下厨了。”永琪一听,愣住了,脸上竟有几分悲戚,急忙问:“为何?燕兮,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了?”
燕兮唇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之意,语调悠然地说道:“千里搭长棚,这世间哪有不散的宴席?难道你我之间,还真要纠缠至天荒地老不成?你是皇子,命中注定要坐拥三宫六院,将来若是再添一门亲事,而那新入门的人又心术不正,又该如何应对?甚至……”她顿了一顿,目光微微闪烁,似有暗潮涌动,“倘若像从前那般,有什么外力硬生生将你我分开,到那时,又该如何自处?”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但话语间潜藏的波澜却无法完全掩盖。那看似平静的表象下,竟透出一丝难以名状的隐忧,如同深潭底下悄然泛起的涟漪,无声无息,却直击人心。
永琪急忙反驳道:“万万不可,你若再离开,我必定翻遍整个大清也要寻得你。燕兮,生同衾,死同穴!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你难道还不懂我的心吗?莫非要我以血起誓才肯信?”
燕兮急忙拦住他,眼见他正要抽出匕首,她的心瞬间揪紧,连忙出声:“不要!我怎会舍得离开你?方才不过是戏言,哄你玩儿罢了。你要明白,我既然已上了玉蝶,又怎能轻易离去?更何况,你对我如此深情一片,我又如何能弃你于不顾,独自离去?”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恳切与柔情,目光深深凝视着他,似要将心中所有的情意都传递过去。
永琪缓缓起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那力道像是害怕一松手,她便会化作烟雾消散在空气中。他埋首于她的发间,声音低若呢喃,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就是如此,燕兮……燕兮……生生世世,你我都要在一起。”每一个字都仿佛刻入骨髓,承载着无尽的深情与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