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士手中紧握着一个碧玉瓶子,瓶身细腻光滑,透出柔和的光泽。他轻巧地旋开盖子,倒出两粒暗红色的药丸,一股冷冽清幽的药香随即弥漫开来,如同初融雪水混杂着远古森林的味道。叶天士眉头一挑,激动地喊道:“就是这个!”声音里满是兴奋。他迅速将药丸送入燕兮口中,不久药力生效,燕兮原本汹涌的血渐渐平息,呼吸也变得平稳。叶天士这才松了口气,从袖中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地开始施针。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全然不顾,专注于眼前之人。最后一针落下,他瘫坐在椅上,低声喃喃:“总算保住了……”
皇帝和令妃互相对视一眼,放心地悄然离去。永琪送走皇帝后,身体忽然一震,蹙眉咳嗽起来,虚弱地蜷缩在门框边。小桂子和芷兰赶忙上前搀扶,将他安置在椅子上。永琪呼吸急促,目光紧紧盯向里屋方向,似要穿透门看清一切。芷兰轻声劝道:“姐姐失血过多,怕是要昏睡许久,爷还是回原来的住处歇息,等姐姐醒来再说吧。”小桂子红着眼眶哽咽道:“主子,您的身子实在撑不住了!您哪怕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阿哥想想啊。福晋还没醒呢,您万不能再出事了!”永琪听到“绵忆”二字,眼神微动,挣扎稍缓,疲惫地点点头。小桂子唤人抬着永琪前往景阳宫书房。叶天士刚到,暗叫苦,面上却平静,为永琪诊脉后沉声道:“王爷不过是血不归经,臣这就去开一副四君子汤送来。不过,王爷切记,不可再情绪激动,旧疾可不是闹着玩的!”永琪疲惫地点头,阖上双眼,满是倦意。小桂子送走叶天士后,转身回来,发现主子已经沉沉睡去,这才长舒一口气。
燕兮这一夜睡得不安稳,昏迷间仿佛漂浮在梦境之中,眼前是都江堰画坊的熟悉景象。光影摇曳,墨香氤氲,一位锦衣老者身影在雾气中显现。燕兮心头一震,声音微颤地唤道:“玛父?真是您吗?”老者轻抚胡须,慈爱地看着她叹道:“咱家的小烈马,这些日子可是受苦了啊。”燕兮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扑上前哽咽道:“玛父!燕兮好想您!您带燕兮一起走吧,就像小时候那样……”声音渐弱。
老者推开她说:“小烈马长大了,有自己的家人。玛父已经走了。可是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啊!回去吧!无论顺境逆境都要自己走,记住小烈马终究会成为替汗血宝马。玛父相信你一定可以闯过这一关。”迷雾让燕兮看不清方向,忽然有人叫她:“姐姐!姐姐!醒醒啊。”燕兮摇摇脑袋叫着玛父清醒过来,但失血过多让她头昏,几乎用气音道:“芷兰……我怎么了?”
芷兰双眼红肿,哽咽道:“姐姐,你流产血崩,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燕兮凝眸片刻,泪水滑落:“我就知道……这孩子终究还是保不住!”芷兰轻声安慰:“好在人没事。太医说了,你身子底子好,又常滋补,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这话并非宽慰之词,燕兮此次流产因当年缅甸战争旧伤未愈加上非最佳受孕时节所致。燕兮抬手捂住额头低声问:“绵忆呢?”话音未落,一个身影跌跌撞撞跑来带着哭腔喊道:“老太婆,你可吓死我了!”燕兮看着儿子,虚弱地打趣:“你个臭小子,老娘还没那么容易死呢!胆子倒是小得可怜。”绵忆攥紧她的手破涕为笑:“看来你是真的没事了,害我白担心一场!”燕兮虚弱一笑眼中湿润。外头传来小桂子小心翼翼的声音:“主子,路上滑!您身子还没好全,慢些走。”紧接着,永琪的声音响起带着急切与坚定:“我没事,燕兮已经醒了,我得快些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