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的黑色帷幔在晨风中轻微晃动,十二个身着丧服的身影如雕塑般静立两侧。崔胜哲站在首位,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黑曜石纽扣,余光扫过腕表——十点整,葬礼司仪已经开始整理悼词卡片。
"她不会来了吧?"李灿用鞋尖碾着地毯上的花纹,声音压得极低却足够让所有人听见。全圆佑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入口,喉结滚动了一下。
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突然刺破寂静。文俊辉出现在拱门逆光处,黑色丧服收束出纤细腰线,领口露出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他快步走向预留的空位时,鬓角碎发随着步伐轻颤,像受惊的蝶翼。
崔胜哲的呼吸停滞了半拍。他看见父亲生前最爱的翡翠袖扣正别在这个年轻人腕间,丝质黑纱随着动作泛起涟漪,底下若隐若现的银链在阳光下闪过寒光。
"请家属献花。"司仪的声音惊醒众人。文俊辉接过白菊的瞬间,花茎上的尖刺划破他指尖。血珠渗出来,在纯白花瓣上洇开刺目的红。他走向灵柩时脚步虚浮,指尖刚触到乌木边缘便突然向前栽倒。
全圆佑撞开了身侧的椅子。他接住那个下坠的身体时,掌心里传来不正常的体温,文俊辉的睫毛在他颈侧扫过,带着潮湿的寒意。灵堂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李灿打翻了铜制花瓶,清水漫过青石地面,倒映出十二张神色各异的脸。
休息室的真皮沙发深陷下去。文俊辉睁开眼时,正对上全圆佑近在咫尺的瞳孔,立即后退半步,却没能躲过他忽然绽开的微笑。那笑容像冰层下的暗流,崔胜哲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热水溅在西装裤上。
"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文俊辉撑起身子,黑色衣料从肩头滑落,露出锁骨处淡青的血管。李灿突然把医药箱砸在茶几上,绷带和酒精棉滚落到地毯上。
全圆佑弯腰去捡,听见头顶传来轻不可闻的气音:"谢谢。"他抬头时只捕捉到文俊辉垂落的眼睫,而崔胜哲正用方巾狠狠擦拭着被弄湿的裤管。窗外不知何时下起雨,雨滴敲在彩绘玻璃上,将室内所有人的影子都扭曲成模糊的色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