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仪的警报声刺穿雪幕时,左奇函手中的银杏标本正映出朝阳第一缕金线。我看着他踉跄扑向病床,指尖悬在母亲颤抖的睫毛上方,像怕碰碎晨露的蝴蝶。当那双与他有着相同琥珀色瞳孔的眼睛缓缓睁开,窗外积雪压断的枯枝发出清脆的裂响。
左母"小函..."
氧气面罩蒙上白雾的刹那,左奇函的眼泪坠在母亲手背。我默默退出病房,把素描本上未完成的画面补全——那滴泪晕开了三年时光,在空白处绽放成金色银杏。
复健室的玻璃窗爬满春雨,我举着画板看左母练习抓握。她总盯着我颈间的银链,那上面串着左奇函被扯落的第二颗纽扣。
左母"小函七岁时也这样。"
她忽然说,手指费力地比划,
左母,"举着银杏叶说要当纽扣,缝在妈妈心上。"
轮椅上的女人笑起来有和左奇函相似的梨涡(私设)。我翻到画册某一页:校服少年蹲在银杏树下,正把落叶装进玻璃瓶。左母的指尖抚过纸面,泪珠砸在少年背影上
左母:"那天他带着这瓶叶子说要陪我做复健,原来..."
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左奇函抱着还沾着泥土的银杏苗闯进来,肩头雨水簌簌落在画纸。我们看着他将树苗栽进窗台花盆,嫩叶在春风里舒展成手掌的形状。
左奇函"等它长到三楼高的时候,"
他转身将沾泥的手套塞进我掌心
左奇函,"能不能把杨博文借给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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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那日,左奇函在礼堂追光灯下解开第二颗纽扣。我站在美术展获奖作品前,看着自己的画作被金箔铭牌标注——《第一千零一片银杏》。突然有体温贴近后背,银链坠着的纽扣轻轻落在画中少年心口。
左奇函"医学系新生代表左奇函,"
他咬着我耳尖低语
左奇函,"申请成为杨博文同学的专属模特。"
我转身望进他盛满星河的瞳孔,发现那支旧钢笔正插在他胸袋,笔帽缠绕着从我画册撕下的纸页——是当年速写本上未完成的他。
礼堂外银杏大道落起太阳雨,我们踩着满地金叶走向分岔路口。左奇函忽然将我拉进树影,指腹摩挲着我锁骨上新增的纹身:钢笔与铅笔交错成DNA螺旋,末端卷着片镂空银杏。
左奇函"其实三年前那场雨,"
他吻去我眼睫上的水珠
左奇函,"我躲在琴房听见你唱童谣时,钢笔就写下了第一个错位坐标。"
他摊开我掌心,用指尖画出函数曲线。当X轴与Y轴在第三象限交汇,秋阳正好穿透云层,将我们脚下的银杏叶烧成滚烫的永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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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十年后市立医院307病房窗台,那株银杏已探向五楼。左奇函的白大褂口袋里永远别着钢笔,而我总在查房记录背面画速写。某个秋晨,我们的小女儿将金色落叶塞进昏迷男孩掌心时,监护仪突然开始歌唱。
窗外银杏如雨纷扬,年轻护士们议论着那个奇迹。只有我们知道,这不过是岁月长河里,又一枚等待拆封的时光胶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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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祁奇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完结啦~
作者祁奇这本可能也会出第二部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