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白九思我绝不会让此事发生。
白九思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玄天使者凝视他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
玄天使者.阿獙你与四灵仙尊,本就是与天地共生的存在。
玄天使者.阿獙数万年来,你们既是彼此唯一的依靠,相依相偎度过无数岁月。
玄天使者.阿獙也曾为了各自的执念,在九天之上相伴相杀,不死不休。
他话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玄天使者.阿獙你是这世间最了解她的人,其实她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四灵仙尊,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白九思闻言,眉头骤然拧紧,喉间的辩解已到了嘴边,正要开口反驳,玄天使者却未给他机会。
只见一道刺眼的白光自他周身亮起,身形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着上清神域的方向飞去,转瞬便消失在了云层深处。
白九思上清神域?
白九思望着那道白光远去的方向,眉头皱得更紧,眼底满是疑惑。
他与镇守上清神域的莹南星,向来只是点头之交,并无深交,玄天使者突然前往那里,难不成是两人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纠葛?
可这纠葛,又会是什么时候埋下的?
莹南星望着眼前风尘仆仆的阿獙,指尖捻着的玉簪险些从鬓边滑落——
她实在没料到,阿獙会为了白九思要诛杀李青月一事,特意冲破上清神域的结界赶来。
殿外云气翻涌,将阿獙周身的玄袍染得忽明忽暗,只听他沉声道……
玄天使者.阿獙明日天姥峰,白九思要当着三界的面,诛杀四灵。
莹南星握着玉簪的指节微微收紧,随即唇边绽开一抹浅淡的笑,语气里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喟叹……
缇缇.莹南星.灵筠若她李青月,真如白九思所言,是那被仙族忌惮的四灵,你又打算如何?
阿獙眉头瞬间蹙起,银眉下的眼瞳凝着寒霜,语气带着几分不解……
玄天使者.阿獙南星,你这是要护着她?
玄天使者.阿獙四灵这些年在凡界的行事,有些确实过分了,搅得六界不得安宁……
缇缇.莹南星.灵筠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啊!
莹南星不等他说完,便轻轻打断,一声叹息似带着千年的风霜,缓缓落在殿中。
她转身望向殿外飘拂的云絮,声音也沉了几分……
缇缇.莹南星.灵筠你若真知道四灵这些年在凡界经历了什么,还能这般云淡风轻地评判她的对错吗?
缇缇.莹南星.灵筠当年你奉命下凡查探,眼里只盯着她‘弑神’的罪名,可曾低头看看那些跪拜在神像前的凡人?
缇缇.莹南星.灵筠他们求神拜佛,所求的不过是一方平安,一口饱饭。
缇缇.莹南星.灵筠可九重天上的神佛,受着凡间香火供奉,又有几个真的俯身听过信徒的祈愿,庇佑过那些在苦难里挣扎的凡人?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叩了叩身边的白玉栏杆,语气里添了几分怅然……
缇缇.莹南星.灵筠阿月她做到了。
缇缇.莹南星.灵筠她以一己之力庇护着自己的信徒,哪怕被仙族视作异类,哪怕要与天道抗衡,也从没让那些信她的凡人受过半分委屈。
缇缇.莹南星.灵筠可她为此付出了什么,承受了多少非议与追杀,你又知道吗?
缇缇.莹南星.灵筠还是说,如今的仙族,早已忘了神职本味,只愿端坐云端受香火,却不肯再为凡人动一动心念了?
说着,她抬眼望向神域中心那座终年萦绕金光的灵台,眸中闪过一丝怀念……
缇缇.莹南星.灵筠当年古神们还在的时候,从不是这般光景。
缇缇.莹南星.灵筠那时的神,会为凡人挡洪水,会为苍生降甘霖,哪像如今……
阿獙被她一番话说得语塞,正要开口辩解,殿外忽然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声,正是娥妤的声音。
莹南星眼中的怅然瞬间散去,唇边漾起一抹真切的笑意,抬脚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两步,她又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阿獙,语气认真……
缇缇.莹南星.灵筠明日天姥峰,我会去。
缇缇.莹南星.灵筠但我要告诉你,不管届时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插手白九思与阿月的事。
缇缇.莹南星.灵筠这是他们之间的因果,旁人插不得手。
话音落定,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缇缇.莹南星.灵筠还有,若是你想见娥妤……此刻去殿外寻她,也是可以的。
说完,便转身朝着殿外走去,裙摆扫过地面,留下一缕淡淡的兰花香。
“啪——”
一声脆响在死寂的归墟中炸开,像是谁不慎折断了千年寒玉。
那覆着厚厚冰甲的墟面应声裂开细纹,蛛网似的纹路顺着樊凌儿贴在冰上的指尖蔓延开去。
冰下并非空寂,有庞然巨物正循着某种隐秘的感应轻轻翻动,那动静极缓,若不是冰层震颤时浮起的细碎冰碴簌簌滑落。
几乎要被归墟的寒气彻底掩盖,偏又带着股按捺不住的躁动,像困在茧中的蝶,正用尽全力挣破束缚。
樊凌儿的一双手早已没了知觉。
素白的指尖冻得泛出青紫色,手背的肌肤紧绷得像要裂开,连带着腕间垂落的银铃都凝了薄冰,再发不出半分声响。
可她依旧不肯挪开,掌心死死贴着冰面,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尽数渡给那片亘古寒凉的冰甲。
混沌神火在她指尖萦绕,橘红色的火苗明明该是焚山煮海的炽热。
此刻却只剩微弱的暖意,连她自己冻得发僵的指骨都暖不透,更别提穿透这厚达数丈的归墟冰层。
樊凌儿别急……
她轻声呢喃,气息落在冰面上,瞬间凝成一小团白雾,又很快被周遭的寒气吞噬。
那声音又轻又哑,像是被寒风磨过的琴弦,分不清是对着冰下躁动的巨兽安抚,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她的视线死死锁着冰面下那团模糊的暗影,眼尾因用力而泛出淡淡的红……
樊凌儿就快了……再等等……
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
归墟的寒气正顺着她贴在冰面的掌心往骨血里钻,连带着混沌神火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她缓缓合上双眼,长长的睫毛上沾了细碎的冰粒,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孤注一掷的决绝。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闷响,冰层骤然裂开一寸宽的缝隙,寒气裹挟着一股远古的气息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吹得樊凌儿额前的碎发凌乱飞舞。
冰下的巨兽似是受到了某种感召,猛地翻动身体,那庞然的身躯在冰下掀起一阵暗流,竟将冰层又震开了些许。
紧接着,一截泛着冷冽银光的蛇尾从裂缝中露了出来——
鳞片细密如月光织就,在归墟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细碎的冷辉,尾尖还凝着几粒冰晶。
随之一晃,便又隐入了冰下,只留下那道愈发明显的裂缝,在死寂的归墟中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异动。
晨雾尚未散尽,晨曦已如碎金般漫过青石板,将庭院里的苔痕染得透亮。
地牢深处那扇厚重的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沉闷的声响在幽暗的甬道里滚出老远。
紧接着,一束带着暖意的金光便如利剑般猛地刺入,直逼李青月的眼底。
她原本昏昏沉沉地倚着冰冷的石壁,此刻被强光刺得瞬间清醒,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下意识抬起手去挡。
手腕上的玄铁锁链随着动作沉沉下坠,铁链相接处摩擦出“哗啦”的闷响,那重量像是要将她的骨头都拽得生疼。
龙渊就站在石门旁,一张脸绷得像块寒玉,看不出半分情绪。
他伸手攥住锁链末端的铁环,稍一用力,便将李青月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脚下虚浮,踉跄着往前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而后便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长长的发丝垂落肩头,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