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科长，您看这个怎么样？"小丽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一张证件照。
李洁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随意瞥了一眼。照片上的男孩眉清目秀，可眼神空洞，眉宇间透着一股淳朴的气息。她皱了皱眉，刚想拒绝，突然想起领导昨天和她的谈话。
"小洁，你都三十了，再不结婚，明年副处的提名可就没有啦！"领导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就他吧。"李洁把手机推回去，语气冷淡得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条件都跟他说清楚了？"
"都说清楚了，二十万聘礼，形式婚姻，互不干涉。"小丽压低声音，"这山里娃老实巴交的，绝对不敢乱说话。"
李洁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春日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精致的妆容上，却照不进她眼底的阴影。
三天后，云雾茶楼。
李洁特意提前半小时到达，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她今天穿了最保守的套装——米色西装裙配肉色丝袜，连口红都选了最淡的珊瑚色。她不想给这个"未婚夫"任何非分之想。
"你、你好。"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桌前，声音紧张得发颤。
李洁抬头，有些意外。照片没拍出他这么高的个子，也没拍出他眼睛里那种清澈的愚蠢。他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西装，没有系领带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她眯起眼——是土特产？
"坐。"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连假笑都懒得给。
男孩笨拙地坐下，塑料袋发出哗啦一声响。他脸一下子红了，手忙脚乱地把袋子塞到椅子下面。"我、给你带了点山核桃，老家的，听说城里人喜欢..."
"不用了。"李洁打断他，"我们谈正事。"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她机械地重复着协议内容，眼睛一直盯着手表。男孩——张磊——紧张得直搓手，回答问题时结结巴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太完美了，李洁心想。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最好控制。
"周、周末能给我答复吗？"临走时，张磊突然问道。
李洁挑了挑眉："你很忙？"
"不、不是！"他慌忙摆手，"我就是想再考虑考虑..."
"随你。"她拎起包包起身，"不过我下周一要去省里出差。"
言下之意很明白——过期不候。
看着男孩仓皇离开的背影，李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知道他一定会答应。二十万对这种人来说，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果然，第二天中午小丽就打来电话："李科长，那孩子答应了！"
李洁正在批文件，闻言笔尖一顿，在纸上洇出个墨点。她突然有些烦躁："让他下午三点到茶楼签协议。"
挂掉电话，她走到窗前。市政府大楼下，几个年轻女孩正说笑着走过。曾几何时，她也那样无忧无虑过。直到父亲去世，直到母亲把全部期望压在她肩上，直到她发现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下午的协议签的得很顺利。
保密协议一共四条内容，第一，名为夫妻，实则各过各的生活，互相不得干涉；第二，不准泄漏关于她的一切事情；第三，在外人面前必须维护两人之间的夫妻关系，并且还要表现出恩爱的一面；第四，如果自己违反上面三条的任何一条，将支付一千万的赔偿金。
张磊签完字按手印时，手指都在发抖。李洁把二十万转到他卡上时，甚至能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
"明天去民政局，今晚跟我回家见我妈"她收起协议，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晚，李洁带着张磊站在母亲家门前，深吸一口气才按下门铃。
"这是谁啊？"母亲开门时一脸惊讶，"我女儿终于想起她还有个妈了？"
李洁强忍翻白眼的冲动："妈，我明天结婚。"
"什么？"母亲手里的茶杯差点摔在地上，"和他？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怎么不早说？"
"张磊，26岁，本科毕业。"李洁像汇报工作一样机械地背诵，"明天领证，下周办婚礼。"
母亲的表情从震惊变成狐疑："你该不会是为了应付我随便找的个人吧..."
"您不是一直催我结婚吗？"李洁打断她，"现在我要结了，您又疑神疑鬼。"
晚餐在诡异的沉默中进行。张磊——这个李洁才见过两次面的"未婚夫"，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坐在餐桌前，回答母亲连珠炮似的问题时，声音越来越小。
"山里来的？父母做什么的？有兄弟姐妹吗？买房了吗？"母亲的每个问题都像一记耳光，抽得张磊脸色发白。
李洁终于忍无可忍，摔下筷子："您查户口呢？"
"我女儿要结婚，我连问都不能问了？"母亲也提高了声音。
"您让我结婚，我结了！"李洁猛地站起来，"以后我的事不用您管！"
她拽起茫然的张磊夺门而出。电梯里，两人沉默相对。张磊偷偷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别多想，"李洁冷冷地说，"演戏而已。"
婚礼比想象中更麻烦。尽管李洁极力低调，但国土局的身份还是引来了不少关注。房地产商的红包像雪片一样飞来，酒席不得不从十桌加到二十桌。
"笑一笑，"敬酒时，李洁掐了下张磊的胳膊，"别像个木头似的。"
张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今天穿了定制西装，头发也精心打理过，看起来倒有几分帅气。可惜骨子里的怯懦藏不住，在那些老练的官员和商人面前，他像个误入狼群的小羊羔。
"李科长好福气啊，找了个这么帅的老公。"某地产公司老板调侃道。
李洁假笑着挽住王浩的手臂："是啊，一见钟情呢。"
她感觉到张磊的身体僵了一下，心里冷笑。男人果然都一样，给点甜头就妄想更多。
深夜，婚宴终于结束。李洁打发喝得烂醉的张磊去客房睡，自己则回到主卧，锁上门，拨通了一个号码。
"王哥，都安排好了。"她声音轻柔，与白天的冷傲判若两人。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小洁，新婚快乐啊。"
李洁咬了咬嘴唇："您什么时候过来？"
"半小时后。"男人顿了顿，"你确定那小子不会突然闯进来？"
"他都醉成什么样了，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李洁冷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挂掉电话，她走进浴室。热水冲在身上，却洗不掉那种肮脏感。镜子里的女人妆容精致，眼神却空洞得像具玩偶。
"值得的，"她对自己说，"副处只是个开始..."
半小时后，副市长王高远的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小区后门。
李洁换上真丝睡裙，喷了香水。当门铃响起时，她深吸一口气，露出练习过千百次的妩媚笑容。
她没注意到，客房的门悄悄开了一条缝。一双震惊的眼睛正透过缝隙，目睹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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