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账册

地牢中没有昼夜之分。沈辞只能通过沈彦卿送药的频率来判断时间的流逝——大约每六个时辰一次，这意味着他已经在这里被囚禁了三天。

　　九根锁链贯穿他的身体，分别固定在四周墙壁上，每动一下都会引发钻心的疼痛。更可怕的是锁链上的符文，它们像活物一样蠕动，不断吸取他的灵力和生命力。

　　沈辞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触碰藏在袖口的黑色玉珏碎片。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凌钰留给他的秘密武器。三天来，他一直在尝试与碎片建立联系，但收效甚微。

　　地牢外传来脚步声，沈辞立刻闭上眼睛装睡。门锁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接着是熟悉的药香——沈彦卿又来送药了。

　　"大师兄，别装了。"沈彦卿的声音轻柔如常，"我知道你醒着。"

　　沈辞睁开眼，看到沈彦卿端着药碗站在铁栏外。与平日不同，今天的沈彦卿穿着一身素白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银丝编织的细带，衬得腰身纤细得不盈一握。他的眼角微红，嘴唇有些肿，脖子上隐约可见几处红痕。

　　"师尊一会儿要来看你。"沈彦卿打开牢门，跪坐在沈辞身边，"先把药喝了吧。"

　　沈辞别过脸："...拿开。"

　　沈彦卿叹了口气，突然掐住沈辞的下巴强行灌药。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阵眩晕。沈辞呛咳着，部分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染脏了沈彦卿雪白的袖子。

　　"何必呢。"沈彦卿用袖子擦去沈辞唇边的药渍，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你越反抗，师尊越不会放过你。"

　　沈辞盯着沈彦卿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注意到他领口下更多的红痕。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你和萧慕川..."

　　沈彦卿的手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甜蜜而破碎的微笑："大师兄终于发现了？"他拉开衣领，露出更多暧昧痕迹，"没错，我是师尊的人...从里到外都是。"

　　沈辞胃部一阵绞痛。原著中确实暗示过沈彦卿暗恋萧慕川，但没想到两人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他只是在利用你。"沈辞嘶哑地说，"就像利用我一样。"

　　沈彦卿的眼神暗了下来："我知道。"他凑近沈辞耳边，呼吸带着药草的苦涩，"但有什么关系呢？至少...他需要我。"

　　这句话里蕴含的痴迷让沈辞毛骨悚然。沈彦卿明知被利用，却甘之如饴，这是何等扭曲的感情？

　　"今天送药比平时久啊，彦卿。"

　　萧慕川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沈辞抬头，看到那个曾经敬重的师尊倚在门框上，一袭墨色长袍松散地系着，露出大片苍白的胸膛。他的黑发披散，嘴角带着餍足的笑意，整个人散发着慵懒而危险的气息。

　　沈彦卿立刻跪直了身体，耳尖泛红："师尊，大师兄不肯配合喝药..."

　　"我看到了。"萧慕川缓步走近，手指挑起沈彦卿的下巴，"你做得很好。现在...去我房间等着。"

　　沈彦卿的睫毛轻颤，眼中闪过渴望与羞耻交织的光芒："是，师尊。"

　　他起身离去时，腰肢摆动的姿态让沈辞想起那些被驯服的猫——既骄傲又卑微，明知主人随时可能抛弃自己，却依然渴求每一次抚摸。

　　萧慕川目送沈彦卿离开，然后转向沈辞："看来我的小宠物对你说了不少话。"

　　沈辞咬紧牙关，不愿回应。萧慕川也不恼，只是抬手轻抚锁链。那些符文立刻亮起刺目的红光，沈辞忍不住惨叫出声——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针在血管中穿行。

　　"这才对嘛。"萧慕川满意地看着沈辞痛苦扭曲的样子，"阶下囚就该有阶下囚的样子。"

　　疼痛稍缓，沈辞喘息着问："凌钰...在哪？"

　　萧慕川挑眉："关心他？真令人感动。"他蹲下身，与沈辞平视，"放心，你的小情人活得很好...在令封阁的地牢里。"

　　沈辞心头一震。令封阁？那个与魔族勾结的反派宗门？

　　"为什么...把他送到那里..."

　　"当然是为了更好地控制。"萧慕川轻笑，"令封阁有特殊的...手段，能让他乖乖听话。"他拿出一块完整的黑色玉珏在沈辞眼前晃了晃，"比如这个。"

　　沈辞认出那就是凌钰的本命玉，此刻玉珏表面布满裂纹，中心有一丝血线流动。

　　"每当他反抗，我就这样——"萧慕川轻轻捏了一下玉珏，沈辞胸前的玉佩突然发烫，与此同时，远在令封阁的凌钰所承受的痛苦通过某种神秘联系传递到了沈辞身上。

　　"啊！"沈辞弓起身体，感觉有无数把刀在剐蹭内脏。更可怕的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不是自己的痛苦，而是凌钰的——这种认知比疼痛本身更令人崩溃。

　　萧慕川欣赏了一会儿沈辞的惨状，才松开玉珏："有趣的是，他似乎也能感受到你的痛苦。"他拿出一个水晶球，里面浮现出凌钰被囚禁的画面——紫眸少年蜷缩在黑暗角落，脸上挂着血泪，嘴唇无声地呼唤着一个名字。

　　沈辞。

　　泪水模糊了沈辞的视线。他与凌钰明明相隔千里，却被痛苦紧密相连，这种羁绊既残酷又美丽。

　　"多么感人啊。"萧慕川讥讽道，"九尾狐与魔龙，本该是死敌，却因血契而纠缠。"他站起身，长袍下摆扫过沈辞的脸，"好好享受这份羁绊吧，等我炼化你的血脉时，它会让你更加...美味。"

　　萧慕川离开后，沈辞终于崩溃大哭。泪水混合着血水砸在地上，形成小小的水洼。他握紧玉珏碎片，绝望地希望它能带来一丝慰藉。

　　就在这时，碎片突然变得滚烫。沈辞惊讶地看到它发出微弱的紫光，与此同时，他胸前的玉佩也开始共鸣。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两者之间流转，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画面——

　　凌钰苍白的脸出现在光芒中，紫眸黯淡但依然锐利。他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没有声音传出。

　　沈辞福至心灵，用碎片划破手掌，让鲜血滴在玉佩上。血脉之力被激发，凌钰的声音突然清晰地传入脑海：

　　"沈辞...能听到吗？"

　　"能！"沈辞激动得浑身发抖，"你在哪？"

　　"令封阁...地牢。"凌钰的声音断断续续，"听着...萧慕川和令封阁主...有交易...他们要..."

　　画面突然扭曲，凌钰的表情变得痛苦。沈辞能感觉到有什么在干扰他们的联系。

　　"玉珏...是关键..."凌钰艰难地继续，"沈彦卿...不简单...查他的..."

　　联系突然中断，沈辞跌回冰冷的地面，头痛欲裂。但此刻他的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凌钰在设法救他，而突破口可能在...沈彦卿身上？

　　这个念头让沈辞困惑不已。沈彦卿不是萧慕川的帮凶吗？甚至还是他的...情人。但凌钰似乎认为他另有隐情。

　　沈辞决定赌一把。下次沈彦卿来送药时，他要试探一番。

　　萧慕川的寝室比想象中简朴，除了一张大床和书案外，几乎没有任何装饰。沈彦卿跪坐在床沿，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门开了，萧慕川踱步而入，身上还带着地牢的阴冷气息。沈彦卿立刻迎上去，为他宽衣解带，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碎。

　　"师尊..."沈彦卿轻声唤道，眼中满是虔诚的爱意。

　　萧慕川却冷漠地推开他："今天没心情。把账册拿来。"

　　沈彦卿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很快又恢复顺从："是。"

　　他从书案抽屉里取出一本厚重的册子，恭敬地递给萧慕川。后者随意翻看着，不时在上面做些标记。

　　"沈辞的血脉恢复得如何？"萧慕川头也不抬地问。

　　"比预期慢。"沈彦卿小心翼翼地回答，"逆转血脉造成的损伤...很严重。"

　　萧慕川冷笑一声："那就加大药量。我没耐心再等二十年。"

　　"可是..."沈彦卿咬了咬唇，"再加大剂量，可能会伤及魂魄..."

　　"那又如何？"萧慕川终于抬头，眼中没有丝毫温度，"我只需要他的血脉，又不是要养宠物。"

　　沈彦卿低下头，长发垂落遮住了表情："...弟子明白了。"

　　萧慕川合上账册，突然伸手将沈彦卿拉入怀中。年轻弟子惊呼一声，随即温顺地依偎上去，像终于得到主人抚摸的小动物。

　　"你最近很听话。"萧慕川的手指穿过沈彦卿的发丝，"想要奖励吗？"

　　沈彦卿浑身颤抖，眼中涌出泪水："想...想要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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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下一句"把账册放回去"便离开了，甚至没有多看沈彦卿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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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将账册放回抽屉，而是按动书案底部一个隐蔽的机关。一块地板悄然滑开，露出下面的暗格。沈彦卿从暗格中取出另一本册子，将两本账册并排放在一起比对。

　　若有旁观者，会震惊地发现暗格中的册子记录着完全不同的内容——那是萧慕川二十年来所有罪行的证据，包括杀害沈辞生母、囚禁凌钰、与令封阁的秘密交易...每一笔都详细记录了时间、地点和参与者。

　　沈彦卿在其中一页停下，指尖轻抚上面的名字——"沈清歌"，沈辞生母的名字。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沈辞从未见过的冰冷恨意。

　　"快了..."他轻声自语，"就快了..."

　　将账册放回暗格，沈彦卿整理好衣衫，恢复了平日温顺的模样。只有微微泛红的眼角和略显不稳的步伐，暗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沈辞再次见到沈彦卿时，后者脖子上多了条丝巾，遮住了那些暧昧痕迹。但走路的姿势和眼中的疲惫，都无声诉说着他经历了什么。

　　"喝药。"沈彦卿像往常一样命令道，声音却比平时嘶哑。

　　沈辞没有反抗，乖乖喝下药汁。这次的味道有些不同，更加苦涩，还带着一丝金属味。喝完后，他故意让碗从手中滑落，在沈彦卿弯腰去捡时，压低声音道：

　　"我知道你在记录萧慕川的罪行。"

　　沈彦卿的身体瞬间僵直，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暗格里的账册。"沈辞继续道，紧盯着沈彦卿的眼睛，"你恨他，不是吗？"

　　沈彦卿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他缓缓捡起药碗，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今晚子时，我会在药里加安神散...守卫会睡得很熟。"

　　说完，他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转身离去。但在门口，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别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这句话让沈辞的心跳加速。沈彦卿果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他迫不及待想通过玉珏碎片告诉凌钰这个发现，但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建立联系——可能是药力开始发挥作用，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沈辞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沈彦卿为什么要帮他们？他与萧慕川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带着这个疑问，沈辞沉入了药物诱导的睡眠。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远在令封阁的凌钰突然抬起头，紫眸中闪过一丝金光——那是沈辞的九尾狐血脉通过血契传来的讯息。

　　凌钰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轻声自语："做得好...沈彦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