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翻倒巷的屋檐滴落，西里尔斯站在博金博克橱窗前，盯着那只被施了永久抓挠咒的人手烛台。
焦黑的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像老鼠啃木头。他攥紧父亲给的加隆袋，数到第三遍时，发现少了五枚。
“你在找这个？”一个黑发男孩站在雨里，袍子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像只落水的乌鸦。他摊开掌心，露出一枚沾满泥水的铜纳特。
西里尔斯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接——
“西弗勒斯！”巷尾传来女人的尖嗓门。
男孩猛地缩回手，铜纳特掉进污水坑，溅起的泥点沾上西里尔斯的袍角。
被叫西弗勒斯的男孩头也不回地跑进雨幕，像只受惊的蝙蝠。
西里尔斯盯着那枚沉入泥水的铜纳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多比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脚边，茶巾下露出一道褪色的家徽烙印。
“小少爷该去奥利凡德了。”
小精灵尖声说，“老爷说——魔杖必须在中午前挑好。”
西里尔斯皱了皱眉，但还是一脚踏进雨里。翻倒巷的泥浆没过他的鞋面，冷得像黑湖的水。
他拐过弯，穿过拥挤的人群，终于在对角巷的主街上看见了那家摇摇欲坠的魔杖店——奥利凡德的招牌在雨中吱呀作响，像随时会掉下来。
奥利凡德魔杖店的橱窗里，一支孤零零的魔杖躺在褪色的紫色垫子上。
西里尔斯推开门时，门铃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很久没被唤醒过。
店内的尘埃在阳光下飞舞，成千上万个狭长的魔杖盒一直堆到天花板。
奥利凡德先生从梯子上转过身，银白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
“啊”，他的声音轻柔得像魔杖木屑落地的声响。
“又一个埃弗里，我记得你祖父的魔杖，紫杉木，龙心弦，十三英寸半。相当强大的魔杖，可惜最后炸毁了他半边书房。”
西里尔斯还没来得及回答，老人已经轻巧地从梯子上滑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印着银色刻度的卷尺。
“那么，哪只是你的魔杖手？”
“右手，先生。”西里尔斯伸出右手，注意到自己的指甲缝里还沾着翻倒巷的泥巴。
卷尺自动开始测量，从手腕到手肘，从肩膀到地板。
奥利凡德则穿梭在货架间，喃喃自语：“紫杉木...不，不对...也许山毛榉...”
突然，他抽出一个积灰的盒子
“试试这个，紫杉木，蛇怪鳞片，十三又四分之三英寸，相当特别的组合。”
当西里尔斯的手指刚碰到魔杖，一股暖流突然从指尖窜到手臂。
魔杖尖端迸发出一串银色火花，在空中凝结成黑湖的幻象——湖面下，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下沉。
“有趣”，奥利凡德眯起眼睛。
“非常有趣，紫杉木通常展示死亡，而你的...”
店门突然被一阵风撞开。
一个黑发男孩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浑身湿得像刚从黑湖里爬出来。
他手里举着什么东西，乍一看像是两根细木棍，直到奥利凡德倒吸一口冷气，西里尔斯才意识到那是一根断成两截的魔杖。
“又断了！”男孩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几滴雨水溅在西里尔斯的袍角。
他灰眼睛扫过店内，突然在西里尔斯身上停住，嘴角扬起一个肆意的笑。
“等等——你是不是埃弗里家的？雷古勒斯说过你会来买魔杖。”
西里尔斯绷紧后背，他和西里斯确实在布莱克家的圣诞宴会上见过，但那次他们几乎没说话。
西里斯已经凑了过来，身上还带着雨水的味道，“他说你家的花园里养着会咬人的植物，是真的吗？我堂姐说那都是吹牛。”
“你可以自己去试试。”西里尔斯冷冷地说，注意到西里斯右手上有道新鲜的抓痕。
“说不定我真会去！”西里斯咧嘴笑了，露出尖尖的虎牙。
“总比待在家里听妈妈唠叨强。”
奥利凡德咳嗽一声，“布莱克先生，如果你不介意，这位小先生正在挑选魔杖...”
西里斯最终被奥利凡德塞了一根格外坚韧的黑胡桃木魔杖，十四英寸，独角兽毛，经得住巨怪折腾的硬度，临走前还冲西里尔斯做了个鬼脸。
西里尔斯低头看着自己那支紫杉木魔杖，杖身的蛇鳞纹路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他刚准备离开，奥利凡德突然叫住他。
“埃弗里先生，紫杉木魔杖选择的主人往往...”老人的银白色眼睛微微眯起。
“有着不同寻常的命运。”
西里尔斯没有回答，只是把魔杖塞进袖口。
从奥利凡德魔杖店出来时，雨已经小了些，但空气中仍飘着细密的水雾。
西里尔斯把新魔杖塞进袖口，紫杉木的纹路贴着皮肤，像一条盘踞的蛇。
他原本打算直接去破釜酒吧找雷古勒斯，但路过丽痕书店时，橱窗里那本烫金封面的《高级魔药制作》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推门进去，门铃“叮当”一响，扑面而来的是羊皮纸和墨水的气味。
几个穿着霍格沃茨校袍的学生挤在“黑魔法防御术”专区，正为某本教材争论不休。
西里尔斯踮起脚去够那本书，指尖刚碰到书脊——“啪！”
旁边的书突然弹开，锋利的牙齿狠狠咬住了他的袖口。
西里尔斯猛地抽手，龙皮手套上留下一排细小的牙印。
“你得按住它的书脊。”西里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里抛着一枚铜纳特。他灵活地用硬币卡住妖怪书的锁扣，那本书立刻温顺地摊开了。
“看到没？”西里斯得意地挑眉，“我叔叔教我的，他说对付会咬人的书，得先让它咬点别的。”
西里尔斯翻开书，发现第47页被人用潦草的字迹标注了：
“生死水加两滴腮囊草——能让说话像毒蛇的人吐出真话。”
他抬头时，西里斯已经晃到“神奇动物”专区，正用魔杖尖戳着一本书的封面，吓得书脊上的鸟蛇图案直往后缩。
“西里斯！妈妈说过不许乱跑！”一个金发女孩怒气冲冲地闯进书店，雷古勒斯低着头跟在她身后。
“妈妈说过不许——”
“我在教这位——埃弗里先生如何对付咬人的课本。”西里斯一把揽住西里尔斯的肩膀，“这可是重要的人际交往。”
纳西莎的蓝眼睛冷冷扫过西里斯尔，“埃弗里家的人不需要你教。”她修长的手指拽住西里斯的耳朵，“现在，跟我去摩金夫人长袍店。”
“哎哟！轻点！”西里斯夸张地哀嚎，却偷偷对西里尔斯眨了下左眼。
雷古勒斯的耳朵尖突然变红，他假装对旁边的书产生兴趣，却趁着纳西莎拽走西里斯时，悄悄挪到西里尔斯身边。
“你的魔杖...”他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是紫杉木的吗？”
不等回答，他就飞快地把一颗皱巴巴的滋滋蜜蜂糖塞进西里尔斯掌心。
糖纸里裹着个歪歪扭扭的简笔画——两个火柴人站在树下，其中一个举着根夸张的魔杖，杖尖画着颗星星。
“雷古勒斯！” 纳西莎在门口厉声喊道。
雷古勒斯像受惊的兔子般跳起来，但在跑开前，他飞快地指了指糖纸背面，那里用几乎看不见的笔迹写着“山毛榉”。
当西里尔斯对他晃了晃那颗糖时，他低下头，嘴角悄悄翘了起来。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