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学的地基还泡在融雪里。”苏秦突然用相印敲了敲廊柱，木头上渗出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昨日工匠来报，西厢房的土墙裂了三道缝——齐国使者走时泼的那桶毒酒，怕是渗进夯土里了。”
孟嬴猛地按住案上竹简，墨字在湿痕里晕开：“毒酒？”她突然咳出碎玉般的血沫，指腹擦过竹片时，“仁义”二字的笔画竟泛出青黑，“难怪昨夜巡夜侍卫说，太学遗址的枯井冒黑气......”
“井里的黑水我取了样本。”芈月从袖中抖开丝帕，里面裹着块凝结的泥团，“稷儿今早用铜铃舀水时，泥团突然冒出新芽——你们看这根系，像不像燕国地图？”她话音未落，泥团突然裂开，嫩芽尖端凝着颗露珠，在阳光下映出太学的飞檐。
嬴稷突然举起铜铃晃了晃，铃舌上的青锈簌簌掉落：“母后跟易后娘娘看！铃铛里卡着的不是石头，是齐国的‘合纵符’！”他倒出半片玉简，裂纹里渗出的黑水竟在青砖上画出齐军的布防图。
“原来齐国使者把毒酒当墨用了。”苏秦突然用相印碾碎玉简，黑汁溅在廊柱上，竟显出“火攻蓟城”四个篆字，“他们算准了燕国会毁约，连火油的藏匿点都标好了——”他指向宫墙外，“就在太学西侧的枯井里！”
孟嬴突然抓起案上断镯，碎玉片在掌心割出血痕：“当年秦国送粟米的车队，就是从枯井旁的官道走的。”她的血滴在泥团嫩芽上，根系突然疯长，穿透丝帕缠上廊柱，“苏秦先生，能借您的相印一用吗？”
“娘娘要做什么？”芈月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却发现对方掌心的血珠正在凝结成冰晶，“这是......燕昭王留下的‘寒玉血咒’？”
“父王说过，当燕国的土地被毒火侵蚀时，王室血脉能引井水成冰。”孟嬴将断镯按在相印上，碎玉与金印碰撞时爆出寒光，“稷儿，把铜铃浸到枯井里去！记得念先生教的‘护城诀’。”
“护城诀？”嬴稷踮脚够到廊柱上的藤蔓，嫩芽突然缠上他的手腕，“先生说那是编钟的音律！”他抱着铜铃跑向庭院，铃铛声突然变调，竟与远处工坊的铸钟声共鸣。
“快！去枯井！”苏秦扯下腰带抛向孟嬴，相印在金带上划出火星，“芈月娘娘，烦请引凤凰火绕太学三周！毒火遇阳火会显形！”他话音未落，廊柱上的藤蔓突然爆开冰晶，顺着夯土裂缝钻向枯井。
“井水结冰了！”嬴稷的惊呼声从庭院传来，众人奔到井边时，只见千年古井下，齐国的火油桶被冰柱穿透，桶壁上的咒文正滋滋冒白烟。孟嬴的血滴在冰面上，突然映出齐国军营的景象——将领们正围着沙盘狂笑，沙盘中央插着的，竟是太学的模型。
“他们用太学做火靶！”芈月的凤凰火突然冲天而起，却在触及冰面时化作金雨，“孟嬴姐姐，你的血咒能冻住咒文，可火油一旦遇热......”
“所以需要用编钟的音律震碎毒咒。”苏秦突然解下腰间玉磬，敲击声在井中回荡时，冰柱突然浮现裂纹，“当年燕昭王铸编钟时，在钟体里灌了百姓的祈愿——”他指向冰面，“听！”
井中突然传来嗡鸣，不是编钟，而是千万人的低语。嬴稷将铜铃按在冰柱上，铃舌震动的瞬间，冰面裂纹里渗出金光，竟是当年秦国粟米车留下的车辙印。“粟米车走过的路，火油烧不透！”孟嬴突然笑起来，咳出的血珠在冰上凝成燕字。
“火油桶在发烫！”芈月的凤凰火突然缩回，化作火鸟啄向冰柱裂纹，“苏秦先生，相印能刻破咒文吗？孟嬴姐姐，血咒还能撑多久？”
“相印已刻开三道咒文！”“血咒还能引三次冰潮！”两人话音未落，嬴稷突然把铜铃塞进冰缝，铃铛声与地下的嗡鸣共振，冰柱突然炸裂，火油桶坠地时，竟被车辙印里渗出的金光熔成金水。
“金水在凝固！”苏秦突然捡起冷却的金属块，上面竟铸着“仁义”二字，“是百姓的祈愿把毒火炼成了护城金！”他话音未落，太学遗址的藤蔓突然开花，花瓣上凝着的露珠，正是刚才的金水。
孟嬴突然扶住井栏咳嗽，手腕上的断镯残片竟自动拼接，镯身浮现出燕昭王的笔迹：“国无脊，虽强必折；民有信，虽弱必兴。”她抬头看向嬴稷，孩子正把铜铃挂在新抽芽的槐树上，铃铛声里，太学的裂缝竟自动愈合。
“看来燕国的春天，真的来了。”芈月的凤凰火化作光雨洒在槐树上，叶片瞬间长成，叶脉竟是编钟的纹样，“孟嬴姐姐，该让工匠把护城金铸成编钟了——就放在太学的讲堂里。”
“还要刻上稷儿的铜铃声。”孟嬴抚摸着断镯，残玉突然发出清响，“当年父王说，编钟的第一声，要让百姓听见。”她望向宫墙外，融雪汇成的溪流正流过太学门前，溪水里漂着的，是齐国使者留下的毒酒竹简，此刻已化作载着草芽的舟。
嬴稷突然指着槐树惊呼：“看！铜铃里长出穗子了！”众人凑近时，只见铃舌上凝着颗谷粒，正是当年秦国粟米的品种。苏秦突然在竹简上疾书，笔尖划过“人心”二字时，远处传来新铸编钟的第一响，与铜铃的清鸣撞在一起，惊起一群衔着草籽的雀儿。
“这是燕昭王的雀。”孟嬴的泪水滴在谷粒上，谷穗突然疯长，缠绕着编钟的纹样攀上槐树枝头，“它们每年春天都会来，衔走旧年的枯草，种下新的希望。”她转头看向芈月，两人掌心同时亮起金光——那是护城金与凤凰火共鸣的印记。
“看来六国学子的太学，要多一门‘金石课’了。”苏秦将相印按在谷穗上，金印纹路上竟浮现出各国文字的“信”字，“就用这护城金铸十二座编钟，摆在太学门前——每当钟声响起，就是在告诉天下：燕国的脊梁，是用百姓的信任铸成的。”
嬴稷咯咯笑着摇晃槐树，铜铃与编钟的余韵交织，惊得溪水里的草芽舟顺流而下。而在更远处的齐国军营里，将领们突然听见帐外传来异响——插在沙盘上的太学模型，不知何时被燕雀衔来的谷穗覆盖，模型顶端的铜铃虚影，正随着燕国方向的编钟声，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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