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冰岛的冬天比苏醒想象的还要冷。走出凯夫拉维克机场的瞬间，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简小诗却兴奋地睁大眼睛，看着被白雪覆盖的火山地貌，呼出的白气在围巾上结了一层薄霜。

"太美了！"她轻声说，仿佛怕惊扰这片纯净的景色。

他们租了一辆四驱车，沿着1号公路向雷克雅未克驶去。苏醒专注驾驶，简小诗则贴着车窗，记录沿途的风景——冰川、火山、黑色的沙滩，还有偶尔出现的彩色小房子，像童话里的场景。

"看！马！"简小诗突然指着窗外。

一群冰岛马在雪地中漫步，厚厚的毛发让它们看起来像毛绒玩具。苏醒靠边停车，简小诗立刻跳下去拍照。一匹棕色的马好奇地走近，在她手心嗅了嗅。

"它们真友善！"简小诗回头对苏醒笑，鼻尖冻得通红。

苏醒用手机拍下这一幕——简小诗和冰岛马，两个同样纯真的生物在冰雪世界中相遇。这张照片后来成为他钱包里的珍藏。

雷克雅未克的小旅馆是简小诗选的，位于老城区一栋彩色的房子里，房间虽小但温馨。放下行李后，他们步行到附近的咖啡馆取暖。角落里，一位当地歌手正在演奏传统冰岛音乐，空灵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简小诗听得入迷，连咖啡凉了都没注意到。苏醒悄悄找服务员要了张纸条，写下简小诗的音乐背景和对冰岛音乐的兴趣，请对方转交给歌手。半小时后，那位歌手走到他们桌前，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邀请简小诗交流。

"你去吧，"苏醒推推她，"我回旅馆处理点工作邮件。"

简小诗犹豫道："可是我们的假期..."

"这才第一天，"苏醒微笑，"而且听你回来分享，也是种享受。"

实际上，苏醒并没有回旅馆。他坐在咖啡馆的角落，看着简小诗和那位歌手热烈交流，时而弹琴，时而记笔记，脸上的表情比极光还要绚烂。他知道，这才是她真正需要的"景点"。

当晚，旅馆老板告诉他们，今晚极光指数很高，建议他们去郊外观测。苏醒租了辆更保暖的车，带着简小诗和热巧克力，驶向预定的观测点。

冰原上已经有一些游客，但广袤的天地让每个人都显得渺小。他们铺好防潮垫，躺在上面仰望星空。起初，天空只是漆黑一片，点缀着无数星星。然后，一抹淡淡的绿色悄然出现，像被风吹散的薄纱。

"开始了..."苏醒轻声说。

极光越来越强烈，绿色、紫色、粉色的光带在夜空中舞动，如同众神的帷幕。简小诗屏住呼吸，眼中映照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苏醒悄悄从背包里拿出在旅馆借的小吉他。

"Ég lofa þér að..."他轻声唱起现学的冰岛语情歌，发音滑稽却真挚。

简小诗转头看他，眼泪在极光映照下闪闪发亮："你什么时候学的？"

"昨天在飞机上。"苏醒放下吉他，亲吻她冰凉的手指，"歌词大意是'我承诺给你全世界的星星'...虽然我可能唱错了一半单词。"

简小诗笑着扑进他怀里，两人在极光下拥吻，呼出的白气交织在一起。这一刻，苏醒觉得他们仿佛站在世界尽头，而这里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第二天，他们在雷克雅未克的街头漫步。市中心的主教教堂前，几个街头艺人正在表演。简小诗突然停下脚步，紧握苏醒的手。

"我想试试。"她小声说。

"试什么？"

"街头表演。就在这里。"

苏醒惊讶地看着她。曾经那个害怕镜头、讨厌曝光的简小诗，现在竟主动提出在异国他乡的街头表演？

简小诗深吸一口气，走向那群艺人，用英语交流了几句。其中一个金发女孩热情地借给她一把吉他。简小诗坐在简易凳子上，开始弹唱《纸飞机》。

苏醒退到人群边缘，拿出手机录像。简小诗起初有些紧张，但很快沉浸到音乐中。她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清澈，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几个冰岛孩子虽然听不懂中文，却跟着旋律哼唱起来。简小诗笑着向他们招手，即兴改为互动教学，场面温馨而欢乐。

表演结束后，一位当地音乐制作人递给她名片，表示有兴趣将她的音乐介绍给冰岛听众。简小诗礼貌地收下，回到苏醒身边时却小声说："我不会商业化的。"

苏醒搂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但你的音乐值得被更多人听到，就像阳光不该被遮挡一样。"

回程的飞机上，简小诗靠在苏醒肩头，在素描本上画着音乐学校新教学楼的构想图。苏醒则在笔记本上列出筹资计划和合作方名单。当他们的手指在纸页间无意相触时，两人相视一笑，无需言语就明白对方的心思。

从冰岛回来后，那段简小诗在雷克雅未克街头教冰岛孩子唱《纸飞机》的视频，被苏醒精心剪辑后作为音乐学校的宣传片开场。而简小诗则把冰岛之行的灵感写成了一组新歌，收录在她的第二张专辑《世界尽头的声音》中。

他们的生活就像简小诗最爱的老式收音机——永远不知道下一首是什么歌，但确定的是，那一定会是两人共同喜欢的旋律。而音乐学校的蓝图，则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一点点变成现实，如同极光般绚烂而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