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振东

"不行，绝对不行！"婚礼策划师李小姐第一千零一次摇头，"乒乓球台当甜品桌？这太离谱了！"

苏娩咬着下唇，求助地看向身旁的樊振东。距离婚礼还有三天，大部分细节已经敲定，唯独甜品区的设计一直悬而未决。

"李小姐，"樊振东放下手中的婚礼流程表，声音温和但坚定，"您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复合空间叫'乒乓书香'吗？"

"因为您二位的事业结合，但婚礼是..."

"因为一本书和一个乒乓球。"苏娩接过话茬，眼睛亮晶晶的，"那是我们相遇的方式。如果没有那本《月亮与六便士》和樊振东的乒乓球生涯，就不会有今天的我们。"

李小姐的表情松动了一些。

"想象一下，"樊振东拿起笔在纸上快速勾勒，"把标准乒乓球台铺上白色桌布，中央用书堆叠成三层蛋糕架，周围散落着乒乓球形状的马卡龙和书页造型的饼干..."

"球网位置可以放主蛋糕，"苏娩兴奋地补充，"做成一本打开的书，上面躺着一个小乒乓球拍！"

李小姐盯着草图看了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我从业十五年，从没做过这么奇怪的甜品区...但如果是你们的话，"她突然笑了，"说不定会引领新潮流。"

婚礼当天，阳光正好。"乒乓书香"门口挂上了临时制作的牌子："今日婚礼，正常营业"。这是苏娩坚持的——他们相遇的地方是一家书店，婚礼当天也不该拒绝爱书之人。

一层书店区域被改造成仪式区，书架间缠绕着白色纱幔和淡蓝色绣球花。宾客座位没有传统的排排坐，而是散落在各个阅读角落，仿佛一场大型读书会。最引人注目的是入口处特设的"爷爷的角落"——陈列着苏明远的著作、照片和那本改变两人命运的乒乓球笔记，旁边是一盏老式台灯和一杯永远冒着热气的茶。

"老苏看到这一幕该多欣慰。"林指导站在角落前，轻轻擦拭眼角。作为证婚人，他今天罕见地穿上了西装，领带上别着一枚小小的乒乓球拍胸针。

二楼乒乓球教室被改造成宴会区，中央的"乒乓球台甜品桌"果然成为全场焦点。宾客们纷纷拍照，几个小朋友好奇地用手指轻触球网上的糖霜装饰。

"我就说会成功的。"樊振东得意地对李小姐说。他今天一身深蓝色西装，胸口袋插着一支钢笔和一朵小小的白玫瑰——苏娩第一次来训练基地看他时，穿的就是类似装扮。

音乐响起，婚礼正式开始。没有传统的父亲挽着女儿入场，苏娩独自一人从书架深处走来，白色婚纱裙摆扫过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手里捧着的不是鲜花，而是一本打开的旧书——《月亮与六便士》，正是当年砸中樊振东的那本。

樊振东站在由书堆砌成的拱门下，看着他的新娘缓缓走近，喉结上下滚动。当苏娩将书递给他时，他注意到扉页上多了一行新字迹："给陪我写完人生故事的男主角"。

林指导的证婚词简短而深情。"我认识新郎时他才十岁，"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认识新娘的爷爷则更早。今天站在这里，我仿佛看到命运的圆环终于闭合。"

轮到新人宣誓时，苏娩出人意料地从书里抽出一封信。"这是我的誓词，"她解释道，"一封'未寄出的信'，就像我们故事开始的那篇小说。"

全场安静下来，只听见苏娩清澈的嗓音：

"亲爱的振东：

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们已经站在了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之一。

记得第一次在书店见到你时，你假装是个普通顾客，却连《战争与和平》和《安娜·卡列尼娜》都分不清。那时我就知道，这个人在某些方面出奇地诚实。

记得你第一次来训练基地看我，眼睛瞪得那么大，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其实我同样惊讶，原来一个人在球台前可以如此光芒四射。

记得世乒赛那封关键的信，你说它帮你逆转了比赛。但你知道吗？写作那封信时，我正坐在即将关闭的书店里，是你给了我面对改变的勇气。

那天你被《月亮与六便士》砸中额头，却接住了我整个人生。从今往后，无论我们去往何方，伦敦也好，赛场也罢，只要有书、有球、有你，就是我的归宿。

永远爱你的，

娩"

樊振东的眼眶通红。他准备的是一段标准的誓词，但此刻那些词句显得如此苍白。沉默片刻，他直接将苏娩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引得新娘突然落泪又破涕为笑。

"这个环节是不是省略了'我愿意'？"林指导小声提醒。

"我愿意！"两人异口同声，然后相视而笑。

交换戒指的环节再次让宾客惊讶——苏娩给樊振东戴上的是一枚用旧书页和乒乓球材料特制的"戒指"，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而樊振东为苏娩准备的戒指则镶嵌着一颗罕见的蓝宝石，周围环绕着碎钻，像星辰围绕月亮。

"现在，"林指导高声宣布，"请允许我介绍，樊振东先生和苏娩女士！"

掌声中，新人手牵手走向二楼。路过"爷爷的角落"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向照片中的苏明远深深鞠躬。这个自发的举动被现场摄影师捕捉，后来成为婚礼最动人的照片之一。

宴会正式开始后，樊振东的队友们很快将乒乓球台甜品桌变成了表演区——用真正的球拍和特制的糖果乒乓球进行"比赛"，输家要吃掉"球"。苏娩的文学圈朋友则自发在一楼举办即兴朗诵会，分享与爱情有关的段落。

"我就说这两个世界能融合。"樊振东搂着苏娩的腰，在二楼的露台上轻轻摇摆。楼下传来读者翻阅新书的沙沙声，楼上则是乒乓球与欢笑组成的交响乐。

苏娩靠在他肩上，"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看来我和毛姆的缘分有点疼'？"

"记得。"

"现在呢？"

樊振东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现在是我和毛姆的缘分有点甜。"

夕阳西下，婚礼接近尾声。按照苏娩的设计，每位宾客都收到了一份特别的回礼——一本她精心挑选的书和一枚定制乒乓球。书的内页贴着两人的感谢卡，而乒乓球上印着婚礼日期和"爱与梦想永不落地"的字样。

当最后一位客人离开，新婚夫妇回到已经恢复原样的"乒乓书香"。一层的书架安静伫立，二层的球台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今天完美吗？"苏娩踢掉高跟鞋，光脚踩在木地板上。

"比完美还多点什么。"樊振东松开领带，从口袋里掏出那颗婚礼上用的糖果乒乓球，"尝尝？"

苏娩咬了一口，皱眉笑道："太甜了。"

"就像我们的生活？"

"希望如此。"苏娩踮脚吻了吻他的嘴角，"不过我觉得会更像黑巧克力——初尝微苦，但回味无穷。"

樊振东笑着将她拦腰抱起，"那我们就一起品尝每一种味道。"

他抱着苏娩走向二楼的休息区，路过书架时，一本《月亮与六便士》静静地躺在那里，书角仍有轻微的凹陷——那是爱情开始的地方，也是故事永远珍藏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