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垂眸拨弄翡翠念珠,指腹摩挲着念珠上“慈”字刻痕。
乌拉那拉宜修“当年追封姐姐时,皇上亲自在乾清宫拟了七个封号,头一个便是‘元’。”
皇后忽而捏紧念珠,指节泛白。
乌拉那拉宜修“太后说‘元者,本也’,需得配给正妻——可姐姐穿着我的婚服,戴着我的凤冠,踩着我的生辰八字入的门,这算什么‘本’?”
佛珠突然绷断,东珠滚落在《嫡庶论》竹简上。
乌拉那拉宜修“如今富察氏敢用这个字...冷笑倒像是从姐姐棺椁里偷来的体面。”
指尖抚过案头姐姐临终前送的蜀锦,锦缎上并蒂莲纹样已褪成浅粉
乌拉那拉宜修“她总说‘宜修,你要做个贤良福晋’,可她不知道,这‘贤良’二字,是拿我孩儿的命、拿我半世的委屈堆出来的。”
突然将蜀锦摔进炭盆,火苗腾起瞬间又压下声线。
乌拉那拉宜修“富察氏想当第二个‘元’?
她望着灰烬里蜷曲的莲瓣。
乌拉那拉宜修“我便教她看看,这宫里的‘元’字,从来都只配刻在死人碑上。”
夜风吹开窗棂,纯元画像上的流苏轻轻晃动,恍若当年她扶着宜修的肩说“日后咱们姐妹同享尊荣”
宜修忽然听到外头宫女的请安声。
绘春:“娘娘,苏公公来找娘娘您商议元妃娘娘封妃大典的事宜。”
听此,宜修忽然大笑起来...
翊坤宫的鎏金炭烧得正旺,华妃却忽然觉得后颈发寒。
她扯下镶满东珠的风领,任由绣着金线的翟衣滑落在地,露出颈间那道因年节跪礼磨出的淡痕。
年世兰“连升两级?”
她盯着铜镜里自己眼角的细纹,护甲猛地掐进胭脂盒,丹蔻搅碎了半盒玫瑰膏。
年世兰“本宫当年从侧福晋到贵妃用了三年,她一个贵人凭什么?”
宫女捧着新赏的红珊瑚手串进来,却见主子突然将匣子砸向金砖。
年世兰“拿这种破烂打发本宫?皇上是不是觉得,翊坤宫的门槛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踩了?”
碎珊瑚滚到暖炉边,映着她眼底跳动的火光。
年世兰“去查查她的生辰八字——若敢比本宫的命数好,就找钦天监改改黄历,省得冲撞了本宫的‘华’字封号。”
碎玉轩的雪水烹茶正沸,甄嬛望着窗外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宫灯,指尖轻轻叩击着《贞观政要》书页。
甄嬛“‘元’者,首也。”
她用银匙拨弄着茶盏里的浮沫。
甄嬛“富察姐姐这是要做‘首妃’了?”
语气轻得像雪,却让一旁浣碧的流朱手一抖,墨汁溅在“虚怀若谷”的屏风上,洇开团乌云。
“娘娘觉得这封号...”浣碧欲言又止。甄嬛忽然笑了,将书卷翻到“君人者,以天下为家”那页。
甄嬛“你瞧,太宗皇帝时,首位封妃者必以‘德’配位,如今这‘元’字...倒像是急着立下个靶子。”
她用银针挑起灯芯,火苗骤然拔高,映得鬓边琉璃簪子泛出冷光。
甄嬛“翊坤宫的炮仗该响了——咱们且看,这‘元妃’的位子,是镀金还是贴金。”~
景仁宫传出皇后“赏富察氏东阿阿胶”的懿旨时,华妃正在摔打皇上新赐的翡翠屏风。
年世兰“皇后倒大方,”
她踢翻地上的碧玉狮子镇纸。
年世兰“当年我有孕时,她只赏过两斤糙米!”
碎玉声中,她忽然盯着甄嬛送来的蜜渍金桔匣子——匣子角上,赫然印着“元亨利贞”的暗纹。
甄嬛则在收到翊坤宫“借绿梅”的消息时,往富察氏的赏赐单子里添了两盆白海棠。
甄嬛“白者,素也。”
她对着镜子描眉,笔触在眉峰处陡然锐利。
甄嬛“与‘元’字配在一起...倒像是给活人预备的丧仪。”
窗外传来华妃殿内的叫骂声,她放下螺子黛,望着镜中自己与富察氏七分相似的眉形,指尖轻轻抚过唇畔梨涡。
雪夜里,二乘软轿分别停在养心殿外。华妃的翟衣上沾着碎玉屑,宜修的佛珠新换了东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