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抬眸看她一眼,嘴角噙着笑,用银匙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慢声评价。
弘历“粥里加了百合莲子,倒比平日的甜糯些。”
高晞月眼睛一亮。
高晞月“王爷喜欢便好,昨儿听说您总忙到子时,便想着这粥能安神养心……”
话音未落,忽觉自己话太多,脸颊微微发烫,低头用帕子抿了抿唇角。
弘历夹了一箸酱菜,见是脆生生的乳黄瓜,挑眉道。
弘历“你倒细心,知道爷厌烦油腻。”
高晞月指尖绞着帕子,轻声道。
高晞月“原想让厨房做糟鹅掌,又怕您早起吃不得太荤腥……”
话未说完,弘历忽然伸手替她拂开垂落的发丝,指腹掠过她耳尖,惹得她身子一颤。
用过早膳,弘历起身更衣,高晞月亲自捧着朝服站在一旁。
明黄江绸上绣着五爪团龙,金线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
她屏息替他整理衣襟,嗅到衣袍上熏着的沉水香——是她昨夜特意让丫鬟在炭盆里添的,比王府惯用的苏合香更清冽些。
弘历扣上腰间玉带,忽然握住她的手,低头在她额角轻吻。
弘历“往后不必这般拘着,你惯常的泼辣劲儿,本王倒更爱看。”
高晞月耳尖通红,正欲开口,忽闻窗外传来福晋院里的动静。
富察琅嬅的陪嫁嬷嬷隔着屏风请安,说福晋差人送了新制的马蹄糕来。
弘历指尖摩挲着她掌心,眼底掠过一丝兴味。
弘历“你且去迎了,顺带告诉福晋,本王今儿要去户部查账,晚膳不必等。”
高晞月垂眸应下,替他理了理袖口的团花,指尖触到他内衬上绣的暗纹。
待弘历离开,锦春阁里骤然静了下来。
丫鬟捧着福晋送来的食盒进来,掀开盖子时,高晞月望着那碟雪白的马蹄糕,忽然想起昨夜弘历替她摘下发簪时,指尖蹭过她耳垂的温度。
她拈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甜腻在舌尖化开,却不如记忆里那人眼中的笑意来得真切。
窗外传来一两声鸟鸣,她望着案头未燃尽的红烛,忽然轻轻攥紧了帕子。
——
阿箬踩着绣着并蒂莲的粉底绣鞋,裙摆扫过鎏金屏风时发出细碎的窸窣声。
她攥着绢子掩嘴轻笑,眼尾扫过正在廊下浇花的小丫鬟,刻意提高的嗓音里浸着蜜。
阿箬“哟,这花浇得这么敷衍,若是被四阿哥瞧见了——”
话未说完便顿住,指尖轻轻拨弄鬓边新得的珍珠坠子,那是昨儿随主子给福晋请安时,福晋赏的。
转过九曲桥时,正巧遇见库房的周嬷嬷在清点绸缎。阿箬立刻凑近,袖口的百合香混着库房里的樟木香扑面而来。
阿箬“嬷嬷瞧瞧这料子,可是主子屋里新送来的湖蓝云锦,四阿哥说这颜色最衬主子的肤色。”
她有意侧身,让周嬷嬷看清她腕上的翡翠镯子。
阿箬“您猜怎么着?这还是四阿哥当年在江南让人特意寻的冰种,说要等主子及笄时——”
话音未落便掩唇低笑,眼波流转间满是得意。
路过膳房时,掌勺的刘婶正指挥小厨房炖燕窝。阿箬晃了晃手中的鎏金食盒。
阿箬“刘婶这儿的冰糖燕窝炖得最是绵软,我方才在主子屋里,四阿哥还说这燕窝最合主子的口味呢。”
她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周围人都能听见。
阿箬“你们可知道?四阿哥书房里还摆着主子六岁时画的《采莲图》,连皇上都夸过那幅画儿灵动......”
暮色浸染庭院时,阿箬倚在游廊柱子上,挺直腰背,朝着路过的小厮们扬起下巴。
阿箬“我方才给主子送茶,四阿哥正与主子说江南的云锦铺子,说是要给主子制十套新衣裳......”
话音里带着几分炫耀,几分亲昵,仿佛那说体己话的不是主子与四阿哥,而是她自己。
月上柳梢时,阿箬终于回到自己的屋子。她对着铜镜摘下珠钗,镜中映出她泛红的脸颊和发亮的眼睛。
指尖抚过桌上四阿哥赏给主子的蜜渍金桔罐子,她忽然轻笑出声——整个府里都该知道,她阿箬的主子,可是四阿哥打小就放在心尖上的青梅竹马,这荣宠,怕是连福晋都要眼红几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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