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斜倚在鎏金暖炉旁,捏着翡翠护甲拨弄炭灰时,听宫女转述阿箬那些话,只轻嗤一声。
高晞月“不过是个仗着主子狐假虎威的丫头,也配在我面前晃眼?”
可当夜幕浸透窗纱,她却在熏着沉水香的锦被里辗转难眠,恍惚间坠入一场琉璃般的梦境。
梦里的日光碎在圆明园碧澜亭的飞檐上。
六岁的高晞月攥着绢子追着纸鸢跑,湖蓝裙摆掠过满地蒲公英,忽的被石子绊得踉跄,却撞进一袭月白襕衫里。抬眼便见弘历挑眉笑她。
弘历“高家妹妹这般莽撞,若是摔破了膝盖,怕是要哭花了脸。”
她气鼓鼓推开他,却见他从袖中掏出个绣着瑞兽的锦囊,里头装着糖渍金桔——正是她昨日提过一句“御膳房的金桔太酸”。
盛夏的藕香漫过九曲桥。
弘历蹲在荷塘边教她捕萤,竹网掠过水面时惊起涟漪,她却被他袖口沾的荷香勾了神。
弘历“晞月看这儿。”
他忽然指向夜空,只见数十只流萤扑棱着撞进预先挂好的纱帐,瞬间化作浮动的星子。她拍着手笑出泪来,没注意到他耳尖泛红,悄悄将写着“愿卿长乐”的祈福笺塞进她荷包。
深秋的银杏铺满畅音阁的台阶。她抱着琵琶蹲在梨树下拨弦,忽的被一片落叶糊了脸,抬眼便见弘历举着油纸伞大步走来,袍角沾着半片金黄。
弘历“给你带了江南的蜜饯。”
他晃了晃油纸包,忽然从袖中抽出匹月白缎子。
弘历“瞧这上面的并蒂莲,比你去年绣的那幅可生动多了。”
她正要反驳,却见他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边碎发。
弘历“等你及笄,我便让人用这料子给你制嫁衣。”
隆冬的雪压弯了松枝。她缩在暖阁里看他临摹《九成宫醴泉铭》,墨香混着碳火气暖融融的。
高晞月“弘历哥哥的字总这么板正。”
她托腮调侃,却见他忽然搁笔,从怀中掏出个紫檀木匣,里头躺着支累丝金凤步摇,凤凰口中衔着的东珠正是她前日在御花园赞过的。
弘历“等你嫁过来,这凤冠上的珠子,都由你挑。”
他说得认真,眼尾却含着笑,像极了那年春日里她偷瞧到的,他藏在假山后的桃花。
梦醒时已是五更天,高晞月猛地坐起,鬓边冷汗浸透了珍珠钗。她颤抖着抚过枕边的鎏金香炉,炉中残香竟与梦里的沉水香分毫不差。
在梦中,她与青樱都是以侧福晋之位入的府,而青樱与四阿哥在选秀之前甚至都没见过一面。她倒是十分好奇青樱那“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君心即断肠”是从何而来的了。
这个梦过于真实,以至于高晞月觉得她现在所处的时间是虚假的,而她这个想法当晚便被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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