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

省赛结束后的日子，像是紧绷的弓弦稍稍松弛，却又并未完全放松。学习依旧紧张，但少了那份迫在眉睫的大赛压力，校园生活似乎多了一丝从容。

春夏之交，天气愈发暖和，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一个周五下午，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如同出笼的鸟儿般涌出教学楼。

“哎，明天就是五一假期了！有什么安排吗？”齐曜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大声问着宿舍里的其他人。

孙宇想了想：“大概在家打游戏吧……”

赵浩挠挠头：“我爸妈可能要带我回老家一趟。”

“景哥，你呢？”齐曜看向祝景。

祝景拉上书包拉链，动作顿了一下。假期？对他而言，假期无非是换个地方看书做题，或者待在酒店房间里。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安排。”

“不是吧？好不容易放个小长假！”齐曜咋舌，“要不咱们约一天出去玩玩？市中心新开了个电玩城？”

孙宇和赵浩有点意动，看向祝景。

祝景正要回答，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四人小群的消息。

江烁：「假期！假期！美好的假期！[@沈然 @祝景 @陈默] 有什么活动安排吗？组织需要你们！」

陈默：「[苦涩]被我爸妈安排了家庭聚餐和走亲戚，起码占两天……」

沈然：「看书。」

江烁：「……我就知道！不行！必须有一天出来放风！不然阿然你要长蘑菇了！祝景陈默你们也一样！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明天怎么样？我们去郊野公园烧烤怎么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负责准备食材！」

祝景看着屏幕上江烁活力四射的文字，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兴奋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打字回复：「我都可以。」

陈默：「[举手] 我明天白天没事！晚上才有家庭聚餐！」

沈然：「……嗯。」

江烁：「耶！全票通过！明天早上九点，学校门口集合！不见不散！」

于是，假期的第一天上午，四人准时在学校门口汇合。江烁背着一个巨大的双肩包，里面塞满了各种腌制好的肉串、蔬菜、调料和饮料，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烧烤架和木炭，看得陈默目瞪口呆。

“江烁哥……你这是把家都搬来了？”

“这叫准备充分！”江烁得意地拍拍胸脯，“保证让你们吃得舌头都吞下去！”他很自然地把最重的烧烤架递给沈然，沈然面无表情地接过，背在了自己身上。

郊野公园离市区不远，这个时节草木葱茏，花开得正好，有不少市民来这里露营野餐。他们找了一处靠近溪流的僻静地方，开始手忙脚乱地准备起来。

生火是个技术活。几个人折腾了半天，烟熏火燎，就是不见明火。祝景看着说明书，试图理论指导实践。陈默拿着扇子拼命扇风，呛得直咳嗽。

最后还是沈然看不下去了，接过工具，几下就把火生得旺旺的，动作熟练得不像话。

江烁立刻吹起彩虹屁：“哇！阿然你太厉害了！还有什么你不会的？”

沈然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嘴角似乎弯了一下。

火生起来了，接下来的烧烤就变成了大型灾难现场。不是肉没熟透，就是烤焦了，油滴到炭火上激起阵阵浓烟。江烁咋咋呼呼地指挥着，结果自己烤的鸡翅黑得像炭。陈默手忙脚乱，差点把竹签掉进火里。

祝景看着眼前这混乱又热闹的场面，有些无从下手。意识里，祝渊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点评：“啧，笨手笨脚……那边快焦了……哎哟，默仔差点把自己点了……”

最终，还是沈然接管了烤架的大部分工作。他似乎对此很有经验，翻面、刷酱、撒料，动作有条不紊，烤出来的东西居然有模有样。

江烁就围在他旁边，一边吃着自己烤焦的失败品，一边把沈然烤好的肉串分给大家，嘴里还不停：“尝尝这个！阿然烤的！绝了！”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溪水潺潺流淌，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和草木的混合香气。祝景吃着味道确实不错的烤串，看着旁边吵吵闹闹的江烁、安静烤肉的沈然、以及被辣椒面呛得满脸通红的陈默，一种轻松愉悦的情绪慢慢漾开。

这种纯粹的、朋友间的嬉闹和闲暇，对他来说很陌生，却很……舒服。

吃饱喝足，收拾好垃圾，四人沿着溪边散步消食。江烁和陈默跑到前面去看人钓鱼，祝景和沈然落在后面慢慢走着。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沈然冷淡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像是不经意地提起：“有时候，不需要想得太复杂。”

祝景微微一怔，侧头看他。

沈然的目光看着前方蹦蹦跳跳的江烁，继续道：“认定的事，去做就行了。顾虑太多，反而徒增烦恼。”

祝景的心跳漏了一拍。他隐约觉得，沈然话里有话，似乎……意有所指。是在说竞赛？还是在说……别的？

他下意识地看向意识深处。祝渊似乎也听到了这句话，哼笑一声：“这冰山……偶尔说话还挺中听。”

下午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祝景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咀嚼着这句话，心中某个纠结的角落，似乎被这缕春风吹得松动了一些。

假期剩下的时间，祝景大部分还是待在酒店房间里看书学习。但和以前不同的是，意识里多了个“人”陪他斗嘴、讨论、甚至挑剔酒店窗帘的颜色。

偶尔，他也会允许自己发一会儿呆，什么也不想，只是感受着窗外温暖的阳光和意识里那份独特的、吵闹又安宁的陪伴。

这个短暂的假期，没有惊心动魄，却像是一股温润的溪流，悄然滋润了某些干涸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