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级决赛的日子转眼即至。这次的目的地是省会城市,行程更为正式,学校高度重视,由刘老师和徐姐亲自带队,提前一天出发,入住组委会指定的酒店。
出发前的气氛比市级竞赛时更加凝重几分。毕竟是更高层次的舞台,汇聚了全省的顶尖高手,压力无形中增大。连最活泼的江烁,在送他们上车时,都只是用力地拍了拍每个人的肩膀,说了句“加油”,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和鼓励。
沈然依旧是最沉稳的那个,上车后就闭目养神,仿佛只是去参加一场普通的测验。陈默则略显紧张,不时推着眼镜,反复检查着书包里的证件和文具。
祝景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情是一种混合着跃跃欲试的平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意识深处祝渊的状态——那是一种如同猎豹锁定目标般的专注和兴奋,蓄势待发,却又异常冷静。
“没什么大不了的,”祝渊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惯有的狂傲,却奇异地有安抚作用,“就当是去碾碎一群自以为是的菜鸡。”
祝景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嘴角:“别轻敌。”
“哼,事实而已。”
到达省会,入住,熟悉考场环境……一切流程与上次类似,但规模和气场都明显提升了一个等级。来自全省各地的优秀学生汇聚于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较量气息。
晚上在酒店餐厅吃饭时,刘老师最后叮嘱:“放平心态,相信自己的实力。正常发挥出训练时的水平就好。”徐姐则细心地提醒他们检查准考证和必备物品,早点休息。
回到房间,祝景和沈然被安排在同一间。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各自整理好东西,洗漱完毕。
沈然临睡前,看了一眼对面床铺的祝景,忽然开口:“明天,合作愉快。”
祝景抬眼,对上他平静却坚定的目光,点了点头:“合作愉快。”
这是一种强者之间的默契和尊重。
一夜无话。
决赛日的考场设在一所重点大学的大型报告厅里,气氛庄重得近乎肃穆。监考老师表情严肃,流程一丝不苟。
试卷发下,扫视题目的瞬间,祝景的心神便彻底沉了进去。题目难度果然拔高了一个层次,更加灵活,更加综合,对知识点的深度和广度以及临场应变能力都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祝景屏息凝神,笔尖在纸面上快速移动。意识深处,祝渊的精神力与他高度同步,如同最精密的双核系统全功率运转。遇到常规题,祝景稳扎稳打;遇到刁钻的创新题,祝渊那种跳出框架的、甚至带点野路子的思维便迅速提供各种可能的方向,祝景则负责快速甄别、验证和落实。
他们不再是一个主导一个辅助,而是真正融为了一个整体——拥有最冷静的理智和最狂野的直觉,最严谨的逻辑和最跳跃的灵光。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飞速流逝。额角渗出细汗,但祝景浑然不觉,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破解难题的浪潮中。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旁边座位上沈然那种同样稳定而强大的气场。
最后一道大题极其复杂,涉及多个知识点的交叉应用,题目叙述就很拗口。祝景快速审完题,几种思路在脑中飞快闪过。
“常规分类讨论太耗时,计算量太大,容易错。”祝渊迅速否定。
“从结论反推呢?”祝景提出。
“条件有点模糊,反向障碍不少。”
“试试极端假设法?”祝渊提议。
“风险高,但或许可行……”
电光火石间,两人,或者说一人,已完成了数次快速的思维碰撞。最终,祝景采纳了祝渊一个极其大胆的假设,以此为突破口,构建了一条简洁却冒险的论证路径。
笔尖飞快舞动,逻辑链条一环扣一环严谨推导。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祝景放下笔,长长地、缓慢地呼出了一口气,感觉精神有种高强度爆发后的虚脱感,但更多的是一种淋漓尽致的畅快和满足。他已经做到了能力范围内的极致。
意识里,祝渊也像是耗尽了能量,声音带着疲惫却兴奋的沙哑:“……搞定。这题出的有点意思。”
交卷,离开考场。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沈然和陈默也陆续出来。沈然依旧是那副冰山脸,但眼神明亮,显然发挥不错。陈默则一边走一边拍着胸口,心有余悸:“最后那道题也太难了……我没都做完……”
等在外面的刘老师和徐姐迎上来,没有急着问考得如何,只是关切地看着他们的状态:“辛苦了!先回酒店休息一下。”
下午的实验操作考核同样不轻松,需要在有限时间内完成一系列设计精巧的综合性实验,并对异常现象做出合理解释。虽然过程中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数据偏差,但最终也被他冷静地排查解决。
全部考核结束,坐上车返回酒店时,车厢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巨大疲惫和彻底放松的气氛。
结果要几周后才能公布。但此刻,重要的不再是结果,而是他们已然倾尽全力的这个过程。
回到熟悉的城市时,已是华灯初上。
下了车,与老师同学道别后,祝景独自站在街边,准备打车回酒店。春末的晚风带着暖意,吹拂着他略显疲惫却异常清醒的脸庞。
意识里,祝渊似乎也从耗竭状态中恢复过来,懒洋洋地开口:“总算结束了……喂,回去我想吃那家烧烤,上次江烁说的那家。”
祝景愣了一下,无奈道:“刚考完就想着吃?”
“不然呢?老子脑细胞死了一大半,不得补补?”祝渊理直气壮。
祝景摇了摇头,却还是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那家烧烤店的位置。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在心里很轻地说了一句:
“今天……谢谢。”
谢谢你的存在,谢谢你的全力以赴,谢谢这种独一无二的、并肩作战的感觉。
意识里安静了一瞬。然后,祝渊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副欠揍的调调,却似乎柔软了一丝:
“谢什么谢,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
“赶紧打车,饿死了。”
祝景笑了笑,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车窗外的城市流光溢彩,未来的路依旧充满未知,但此刻,他内心一片平静与充实。
无论省赛结果如何,他知道,自己已经拥有了最强大的武器和最特别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