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裴琰在桌下轻轻碰了碰我的膝盖，示意我镇定。

“回殿下。”我恭敬行礼，“北狄善骑射，我朝强在城池，若能互通有无，各取所长，实为两国之福。”

　“好一个各取所长！”五皇子笑道，“沈先生认为，北狄有何可学之处？”

　　这是个陷阱，若我过于推崇北狄，会被扣上通敌的帽子；若贬低北狄，又会得罪使团。

　　“比如北狄的养马术。”我不卑不亢地回答，“他们的战马耐力极佳，若能引进改良我朝马种，于骑兵建设大有裨益。”

　　皇上满意地点头：“沈卿所言极是，裴爱卿，你这位谋士见识不凡啊。”

　　裴琰行礼：“陛下过奖。”

　　五皇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宴会继续进行，我却如坐针毡，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

　　宴会结束回府后，裴琰突然说：“你应对得很好。”

　　“差点就掉坑里了。”我长舒一口气，“五皇子比我想象的更难对付。”

　　裴琰站在窗前，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明日狩猎，我会尽可能靠近三皇子，你……”

　 “我也去。”我坚定地说。

　　“太危险了。”

　　“正因危险，我才更要去。” 我走到他身边。

“我的现代知识也许能派上用场，而且……”我顿了顿，“我不能眼睁睁看历史重演，看着你……”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我说不出“看着你被冤枉致死”这样的话。

　　裴琰转过头，月光洒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突然伸手，轻轻拂去我肩上的一片花瓣——大概是路过花园时沾上的。

　　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让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那就一起去。”他最终说，“但你必须听我指挥。”

　　次日清晨，猎场旌旗招展，皇室成员和北狄使团都穿着骑装，威风凛凛。

　　我穿着裴琰准备的侍卫服装混在队伍中，腰间配着他送我的短剑。

　　皇上因身体不适没有参加，由三皇子主持狩猎，五皇子一直紧跟在三皇子左右，表面上是兄弟情深，实际上恐怕是为了掌握行踪。

　　裴琰作为禁军统领，负责全场安保，他骑着一匹黑色骏马，身着轻甲，英气逼人。

　　经过我身边时，他低声道：“东侧林区，小心。”

　　狩猎开始后，众人分散开来，我悄悄跟随三皇子一行的方向，保持安全距离。

　　五皇子果然设法支开了大部分侍卫，只留下几个心腹。

　　林间光线幽暗，马蹄声被松软的泥土吸收，我屏息凝神，紧盯着前方的三皇子。

　　突然，树丛中寒光一闪——

　　“小心！”我大喊一声，同时催马向前。

　　一支箭破空而来，直取三皇子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我纵身扑去，将三皇子撞下马背，箭矢擦过我的手臂，带起一蓬血花。

　　“有刺客！”现场顿时大乱。

　　更多的箭从林间射出，裴琰如闪电般冲来，寒月剑出鞘，舞出一片银光，挡下了大部分箭矢。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每一剑都精准无比，仿佛能预判箭的轨迹。

　　“保护三殿下！”裴琰厉声喝道，同时一剑劈向树丛。

　　一声惨叫传来，一个黑衣人跌落在地。

　　我护着三皇子躲到一棵大树后，手臂火辣辣地痛。

　　三皇子脸色苍白，但还算镇定：“多谢壮士相救！”

　　“殿下别动。”我撕下衣角扎住伤口，警惕地观察四周。

厮杀声渐渐平息，裴琰带着侍卫押着两名活捉的刺客走来：“殿下受惊了。”

　　五皇子此时才“匆匆赶到”，一脸“惊慌”：“皇兄没事吧？这些歹人竟敢……”

　　“不是歹人，”裴琰冷声打断，从刺客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是北狄死士。”

　　令牌上赫然刻着北狄王室图腾。

　　三皇子脸色大变：“北狄人？他们为何……”

　　“恐怕有人里应外合。”我忍不住说，目光扫向五皇子。

　　五皇子脸色一沉：“你一个侍卫，也敢妄言朝政？”

　　“他不是普通侍卫。”裴琰站到我身前，“是我的心腹谋士，更是三殿下的救命恩人。”

　　三皇子点头：“回宫详查，这位壮士受伤了，快传御医！”

　　我这才感到一阵眩晕，虽然箭伤不深，但箭头似乎淬了毒，视线开始模糊，我摇晃了一下，被裴琰一把扶住。

　　“坚持住。”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里有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