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的路上,我半昏半醒地靠在裴琰怀中,他的心跳声在我耳边回响,稳定而有力。
恍惚中,我感觉他用手帕轻轻擦拭我额头的冷汗,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别睡。”他时不时低声提醒我,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御医诊治后确认箭上确实有毒,但所幸剂量不大,已服下解药。
我被安置在裴琰府上的客房养伤,三皇子还特意派人送来了珍贵药材。
高烧中,我做着断断续续的梦……一会儿是现代博物馆的玻璃展柜,一会儿是血火交织的古代战场。
最清晰的是裴琰的身影——他站在一片迷雾中,背对着我渐行渐远,我想追却怎么也迈不开腿。
“不要走……”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喊声,“不要像历史上那样死去……”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我的额头,我费力地睁开眼,看到裴琰坐在床边,烛光映照下,他的眼中似有万千情绪涌动。
“喝水。”他扶起我,递来一杯温水。
我小口啜饮,喉咙的灼烧感稍减:“三皇子……安全了吗?”
“嗯。”裴琰点头,“刺客招供了,是北狄左贤王指使的,皇上震怒,已经暂停了和谈。”
“但没提到五皇子?”
“刺客只知道直接指使人。”裴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过足够了,皇上开始怀疑五皇子了。”
我松了口气,随即一阵剧痛袭来,不禁闷哼一声。
裴琰立刻俯身:“伤口又疼了?”
“有点……”我勉强笑笑,“没想到古代毒药这么厉害。”
“古代?”裴琰挑眉,随即摇头,“你烧糊涂了。”
他取来湿毛巾,轻轻敷在我的额头上,那冰凉触感让我舒服地叹了口气,他的手指偶尔擦过我的太阳穴,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为什么救我?”我突然问,“明明知道我是穿越者,可能带来变数……”
裴琰的手顿了一下:“那你又为什么救三皇子?明知道历史可能因此改变?”
我们四目相对,烛光在他深邃的眸中跳动。
那一刻,我似乎看透了他层层铠甲下包裹的灵魂——孤独而高贵,像他的寒月剑一样,锋芒毕露却又纯净无暇。
“因为……是对的事。”我轻声回答。
裴琰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风化雪:“我的答案也一样。”
高烧第三天,我终于能坐起来了。
这几天里,裴琰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我,连军务都搬到客房处理。
我靠在床头,看着他专注批阅公文的侧脸,忍不住问:“你不用去军营吗?”
“副将在处理。”他头也不抬,“等你再好些。”
“我耽误你正事了。”
裴琰这才放下笔,看向我:“你救了未来可能的皇帝,这比什么正事都重要。”
窗外夕阳西下,给房间镀上一层金色。
裴琰的轮廓在暖光中柔和了许多,不再像那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玉面修罗”,而只是一个疲惫的普通人。
“你知道,历史上……”我犹豫了一下,“三皇子死后,五皇子是如何登基的吗?”
裴琰的眼神暗了暗:“毒杀皇上,嫁祸于我。”
我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他猜的这么准:“所以历史上你……”
“被以弑君罪处死。”他平静地接道,仿佛在讨论别人的事,“满门抄斩。”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我不会让这事发生的。”
“你已经改变了历史。”裴琰走到窗前,背对着我,“三皇子活着,北狄阴谋败露,接下来的路……”
“我们一起走。”我坚定地说。
裴琰转过身,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他缓步走回床边,突然单膝跪地,与我平视:“宋明哲,无论你来自何时何地,从你为我挡箭那一刻起,你就是我裴琰此生唯一的知己。”
他的眼睛在暮色中如星辰般明亮,我看到了其中毫无保留的信任。
喉咙突然发紧,我只能伸手成拳,与他相碰。
“那么,裴大将军,”我努力让声音不发抖,“接下来我们怎么对付五皇子?”
裴琰唇角微扬,露出一个锐利的笑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夜幕降临,他扶我来到庭院。
满月如盘,银辉洒落,裴琰拔出寒月剑,在月光下舞了起来。
剑光如水,人与剑仿佛融为一体,每一招都带着凌厉的美感。
“这是裴家剑法,”他收势后说,“等你伤好了,我教你。”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寒月剑的夹层里,还有其他秘密吗?”
裴琰若有所思地抚过剑身:“父亲说,这把剑关系裴家存亡,也许……”
他仔细检查剑柄,突然眉头一皱,只见他用力一拧,剑柄竟然分开,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
一张薄如蝉翼的丝绢飘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