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沈墨站在实验室的无影灯下,蓝色粉末在培养皿中溶解成荧光液体。
"神经元修复率92.8%。"助理的声音在颤抖,"沈医生,这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好。"
屏幕上的脑部扫描图闪烁着,被人工破坏的记忆突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建。沈墨的指尖悬在键盘上,突然想起顾沉最后一次握着他的手——那双手曾经稳如磐石,却在PSP的侵蚀下颤抖得连注射器都拿不稳。
"准备人体试验。"沈墨的声音很轻,却像手术刀划开寂静,"联系伦理委员会,申请特殊受试者名单。"
助理犹豫了一下:"包括...顾莹吗?"
培养皿中的液体泛着微光,像极了顾沉最后看向他的眼神。
"包括所有人。"
2.
废弃疗养院的铁门锈蚀严重,沈墨用顾沉的门禁卡划开锁链。
地下三层的走廊墙壁上布满抓痕,最深处房间的门牌已经脱落,只剩"07"两个数字倔强地钉在金属板上。沈墨输入父亲忌日,密码锁发出刺耳的"滴"声。
病床上的人形瘦得几乎与白色床单融为一体。心电监护仪显示着微弱但规律的波动,床头病历卡写着:实验体01号,记忆清除完成度100%。
"顾莹?"沈墨的声带像是被砂纸摩擦过。
女人缓缓转头,空洞的眼睛映出沈墨的影子。她的颅骨上有道弧形疤痕——和顾沉尸体上的切口一模一样。
当沈墨拿出那枚刻着"0724"的解剖刀时,她的瞳孔突然收缩。
"哥...哥?"
3.
"永昼"临床试验直播当天,全球两百万人同时在线。
沈墨将注射器推入顾莹的颈静脉,大屏幕实时显示她脑部活动的变化:海马体区域的荧光标记如星云般扩散,与顾沉生前最后那张脑扫描图完美重合。
"记忆恢复进度47%...62%...89%..."
当数字跳到100%时,顾莹突然抓住沈墨的手腕。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声音却异常清晰:
"他们在北极圈建了备份实验室,周维只是傀儡...林教授背后是跨国医药集团'黑曜石'。"她颤抖着指向屏幕,"顾沉知道太多,所以他们加速了他的PSP病程...用放射性同位素污染了他的药物!"
直播信号突然中断,但已经太晚了。沈墨提前设置好的自动上传程序,已将全部数据同步至联合国医学伦理数据库。
4.
顾沉的墓碑前,沈墨放下两支注射器。
一支装着"永昼"最终版,另一支是顾莹偷偷交给他的——淡绿色液体在玻璃管中沉淀,那是从顾沉尸检样本中提取的放射性毒物。
"你妹妹恢复得很好。"沈墨用解剖刀在墓碑上刻下第47道划痕,这是顾沉离开的第47周,"她记得你教她弹钢琴,记得你为她折的纸飞机...甚至记得你偷吃她生日蛋糕上的草莓。"
夜风卷起地上的研究报告,其中一页粘着便签纸,上面是顾沉的字迹:"当记忆成为武器,爱是唯一的抗体。"
沈墨将放射性毒物注射进旁边的土壤,淡绿色液体瞬间被大地吞噬。就像七年前那个雨夜,顾沉跪在医疗委员会门前,任凭鲜血和雨水冲刷申诉材料。
5.
三年后的诺贝尔医学奖颁奖礼上,沈墨拒绝领奖。
他站在镁光灯下播放了一段视频。画面中的顾沉躺在MRI检查舱里,PSP已经让他无法说话,但他用眼神示意研究员拿来纸笔。
颤抖的手指画出歪斜的分子式,下方写着一行小字:"让所有被抹去的记忆,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当媒体追问为何将专利公开时,沈墨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现在它内侧多刻了一行字:"永昼即永恒"。
"因为有些人教会我,"他望向镜头,仿佛穿透时光看向某个永远二十九岁的身影,"真正的光,应该照亮每一个黑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