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遗憾

看到面前那只扭曲的手，苏灼棠感觉空气中都带上了苦味。而随着苏晚棠的动作，她胸前的血渍蔓延的速度开始加快，白T恤上的深紫越来越浓，像道永远跨不过去的坎。

见状苏灼棠连忙将自己的脸凑到对方手心处，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拖着对方的手，力道极轻，如同触碰羽毛一般，而另一只手，控制不住的想要为对方止血，在电视上都是这样说的，可以通过按压止血。

可当她的手按在姐姐肋骨处时，她的身体再次僵住。指尖触到了异样的凸起——那是断裂的肋骨在皮肤下轻轻戳动，像有只手在徒劳地敲打着生命的门。

“怎么会这样？！”苏灼棠喃喃的开口道。

“没、事…别难过…或许…这也算、一种解脱…”看着猩红的视野里，宛若泪人般的妹妹，晚棠轻声安慰道。

“你别动！别说话，救护车很快就来了，这只是看着吓人，你不会有事的，爸妈还等着我们回家呢！”灼棠厉声打断道，颤抖的说道。

苏晚棠的睫毛颤了颤，感受着逐渐流失的生机，嘴角浮现一丝苦涩，随后瞪了瞪眼睛，想要在看清眼前的人。

还能动的手指微微晃动着，轻轻的抚摸着对方的侧脸，上次这么做是什么时候来着？

哦…是对方还小的时候，都这么久了啊。我期待许久的妹妹啊，不用愧疚，世事无常，不是你的错。

在看到车子逼近灼棠的时候，苏晚棠的脑子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就提前做出了反应。做了她一定会做，必须要做的事情。

在那一刻，她好像体会到了曾经思考过的那种感觉，生命回顾的感觉。

好像是忆起了曾经很小的时候的记忆。白白的世界，应该是在医院，一个大大的香蕉就摆在眼前，还小小的自己像馋猫一样愣是吸了好多，这就是爸妈曾经谈笑时说的画面吗？她想起来了；爸妈在乡里带她去山上拍合照的时候。那时她才一两岁吧，小小的，被妈妈抱在怀里。他们穿着很普通的衣服，那种一看就是乡下人的普通衣服，但是笑容却是那样灿烂，真幸福啊；在s市爸爸曾经工作的地方，才幼儿园的自己，那样的外向，向爸爸妈妈的朋友们展现自己的舞蹈，向胖叔叔卖可爱，想吃冰淇淋，有点好笑，后面自己很讨厌小妹妹这样，觉得直接说就好了，没想到以前自己也这般讨厌…与家人的点点滴滴在脑中飞速划过。

紧接着浮现的是与沈砚沉认识相处的点点滴滴。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忘记了年龄差的喜欢。这一段由网上的喜欢到现实的喜欢其实很是梦幻，让人听了都会觉得是小说情节的程度。

抱歉了，最后恐怕依旧无法真正的陪着你了，陪着你度过病魔来袭的时刻。没想到曾经预防万一的强调真的会出现呢——如果有一天，你发消息给我，我一天，两天，三天甚至更久都没回你，那你不用怀疑了，我不是进了ICU就是驾鹤西去了。毕竟，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明天。

真不舍得你呢，好想见你一面，算了，到时候自己肯定丑死了，还是不见了吧，你要幸福啊，我的家人也要幸福啊。随后便是车子带来的冲击力以及从未有过的剧痛，屏幕破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最终依旧没能守住。

想着这些，苏晚棠看着眼前自己一直珍视的家人，看的比自己生命还重的家人，有些欣慰，最起码，守住了你。

“好好…活下去…照顾好…”爸妈

可不待说完，苏晚棠又觉一股热流涌向喉间，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从口中倾泻而出。再次溃散的眼中浮现了所在意之人的脸，爸爸，妈妈，砚铮，灼棠，还有苏砚沉，无声的说了声对不起。

终是在苏灼棠的尖叫声、救护车的“呜哇——呜哇——”、警车的“滴呜——滴呜——滴呜——”声中闭上了眼，唇角的血珠滚落，在柏油路上砸出小小的、暗红的圆斑，像朵被晒蔫的花，永远停在了这个蝉鸣刺耳的夏日午后。

“老姐！！！”尖利的叫声冲破云霄，却是冲不破已经降临的夜色。

周围的人看着眼前这样的情景，无不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更是有人对着肇事司机怒骂道“酒驾畜牲”

感受着手心中的重量，苏灼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现场一片混乱，警察连忙疏散人群，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将两人抬上救护车，前往医院就医。

可明眼人在看到医护人员对着被撞的那个女孩子直摇头叹气的表情还是看出了，对方恐怕已经去了。

生死离别面前，人类是如此的渺小。他们做不了什么，但是却可以为警察提供信息，以方便警察对造成这一后果的人加以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