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的温度—三

眼泪的温度  三

  尚誉在这有一段时间了，他很听话，很懂事，但也让人心疼。因为他什么也不说，有事情都是藏在心里。

  还是因为之前打水漂的那件事，顺溜一直都对他怀“恨”在心。总是趁尚誉不在把他的劳作工具藏起来，或者往他鞋子里放点石子。尚誉也不惯着他，会在顺溜背后偷偷用自己带的樟树的种子砸他，然后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每次气的顺溜都毫无办法。如果再过分一些的话，尚誉偶尔还会故意用绳子绊倒顺溜，不过这都是提前准备好的，顺溜知道这都是尚誉干的，但也没有证据说他，只能不了了之。

  一天，尚誉整理自己东西的时候，装吊坠的盒子掉了出来，盒子掉在地上被撞开了，尚誉捡了起来。

  “空的……”尚誉非常震惊，也很紧张。

  “怎么会是空的，不会的，不可能，我记得我明明放在这里了。”尚誉惊慌地把所有整理好的东西翻开，甚至一件一件的找，但都没有。

  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李顺溜，肯定是他，他最喜欢藏东西了，吊坠肯定在他那！

  刚好，顺溜从田里割完草回来了，他放下镰刀，擦了擦汗。抬头就瞧见尚誉站在他面前，那冷酷的眼神和他初见尚誉时一样。

  “你干嘛？”顺溜不解的问道。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尚誉说道。

  “什么东西？我没拿，别没事找事，起开。”顺溜推开他。

  “别装了！肯定是你拿了我的吊坠，快把它还给我，那对我很重要！”尚誉拦住他。

  “我说了我没拿！让开！”顺溜大声呵斥他。

  尚誉攥紧拳头，这一刻，他被所谓愤怒冲昏了头脑，其他的都可以，唯独那条吊坠，不行！

  他起手朝顺溜的脸捣了一拳，顺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倒在地。顺溜立马爬起来，二话不说扑倒尚誉，两人扭打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来找顺溜玩的高超进门便看到了这一幕，他急忙把两人分开，但自己也受了些“灾”

顺溜揪着尚誉的衣领紧紧不放手，尚誉也紧紧抓着顺溜的衣服边角，显然，两人还没打够。这倒是惹恼了高超，他用力把两人彻底分开。这么一拉，尚誉倒是冷静了下来，但顺溜却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他刚被拉开，就又要冲过去，好在高超又及时扯住他。顺溜平复了一下心情，他也冷静下来了。

  “喂！你俩怎么打起来了？”高超拦在两人中间。

  无人应答……

  高超无语，心里吐槽了一句：呵，都喜欢不说话，装高手了。

  尚誉没理他，转身便走。高超想拦，但终是没迈开步子。顺溜气喘吁吁的，显然，他非常愤怒，以致于他想上前再抓住尚誉较量一番，可他并没有这么做。他索性直接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双膝。但并没有传来哭泣声。

  “顺溜，你还好吧？”高超关心道。

  “我没事，你走吧。”顺溜说的很干脆。

  “你可别为他生气和不开心啊，他不值得你……”

  “我说了，我没事，你走吧。”顺溜立马打断他。

  本来高超还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事，结果还没搞清楚，就被两人“揍”了一顿，好像还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高超离开后，只剩下顺溜一个人在那里。

  晚上……

  两个小男孩脸上满是淤青的坐在饭桌前，一言不发。顺溜的母亲看着两个稚嫩的小孩，满眼心疼。他小声地对顺溜的父亲说道：“这俩小子打架了。”

  一旁的顺溜父亲正在看报纸，不禁笑出声：“打架？打架好啊，男孩子嘛，打架也正常。”

  顺溜的母亲无语地推了一下他。

  顺溜的父母都是读过书的人，自然是明白怎么应对这种情况，不必多说，反正这两小子还是要睡一起的，让他们自己解决会更好。不过还是要给点外部帮助。

  顺溜的母亲拿出些草药，分别帮顺溜和尚誉涂了身上的一些伤口。

  “谢谢，伯母。”尚誉抬眼便看见那温柔的眼神。

  顺溜切了一声，虽然很小，但还是被尚誉听到了。

  晚饭后，顺溜没理任何人，直接奔向房间，躺在床上，他已经什么都不想管了。这一次晚饭，是他印象里最安静的一次了。

  入秋的夜晚，格外寒冷。房间非常的安静，风吹进来的呼呼声都能听见。尚誉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在整理一些东西时，他碰掉了一个香包一个东西掉在地上发出了声响。尚誉拿起油灯凑近一看，晶莹的吊坠正闪烁着白光，直到这时，尚誉才想起来他把吊坠放进了这个香包中。他小心捧起吊坠，他误会了顺溜，还冲动跟他打了架。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

  “你睡了吗？”

  无人回应。尚誉明白，顺溜肯定没睡，他只是不想搭理自己。

  “我知道你还没睡，今天的事……对不起。”

  “你连道歉都这么敷衍吗？”顺溜终于有了回答。

  尚誉走到了顺溜的旁边，说道：“对不起。”这是一次非常诚恳的道歉。

  顺溜心想：哪能这么轻易原谅你，我得提点好处才行。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顺溜坐了起来，面对着尚誉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尚誉疑惑道。

  “你……呃…坏了，我还没想好。”顺溜只记得要提好处，忘记提什么好处了。

  “那我以后都帮你割草？”尚誉问道。

  “才不要你干这个呢！我想想，这样吧，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大人们都这么说的。”

  “这……好吧。”尚誉无奈地答应了。

  那时的两个小孩，哪里懂得人情是什么，至少，顺溜并不明白。尚誉应该知道一点。

  说了这么久的话，顺溜注意到，尚誉一直呵护着他的吊坠。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你的那条吊坠？”

  “因为，那是我爹娘生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尚誉低下头。

  “你的……爹娘……”

  “他们死了，死在了炮火之中。”

  顺溜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了，油灯忽明忽暗，风一吹，油灯灭了。

  尚誉咬紧牙关，他逼着自己不能哭出来，可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来，每一声抽泣都带着颤音，像一只小猫在喉咙里呜咽。

  顺溜有些不知所措，明明今天受了委屈的是他，哭的人却是尚誉。

  他不是很懂得怎么安慰别人，但他记得，每次自己伤心的时候，娘都会给自己一个拥抱。他学着母亲拥抱自己的样子，轻轻揽过尚誉，让他坐在木床上，他抱住尚誉，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舒气，他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樟树香味，很熟悉的感觉

  结果尚誉抽泣的更加厉害了，他也抱住顺溜，躲在他的怀里哭。明明两人都是七岁的孩子啊。“完了，好像变得更糟了。”

  半晌，尚誉松开了顺溜，他知道自己已经非常失态了，他不应该把脆弱的一面展示给顺溜。

  “顺溜，谢谢你。”

  “你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嘛。”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尚誉起身，顺溜拉住他：“我们这，入秋早，和你们南方不同，我们这入秋的话冬季很快就来了，你晚上盖的那毯子肯定不够了，你和我一起……睡一张床吧。”

  “不麻烦你了，我自己能撑住。”

  “别把自己想得很厉害，北方的冷你一个南方人受不住的。而且你要是着凉了，爹娘会怪我的。”

  “你说的有道理，那好吧，我去搬点东西。”

  “你的那个吊坠，能借我看看吗？”

  尚誉点了个头：“嗯。”

  顺溜拿起那条吊坠，仔细端详了起来，在月光的招摇下，那条吊坠格外耀眼。

  “尚誉，你这个吊坠为什么是水滴形状的啊？”

  “我也不太明白，也许是水滴的意思吧。”

  “我懂了，尚誉，鱼！鱼和水是分不开的，难怪这条吊坠是这个样子的。”

  “下次就别玩这种谐音了，我跟鱼没关系。”尚誉无语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