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余挽歌将温度调高两度。她记得去年世乒赛纪录片里,王楚钦赛前总会把球拍放在恒温箱——胶皮在26℃时弹性最佳。
琴声突然断了。
更衣室门把转动的声音惊得她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储物柜。王楚钦倚在门框上,护腕松垮地缠在左手腕,汗湿的额发扫过眉骨。他目光落在她胸前的蓝色工作证,声音带着刚结束热身的沙哑:"组委会派来的调音师?"
"我是志愿者..."余挽歌攥紧胸前的证件带,金属卡槽硌得掌心发疼。三个月前那个雨夜的温度突然席卷全身,她看到对方视线扫过自己手边的球拍袋——那个被摩挲得发白的签名正静静躺在防水层内侧。
王楚钦忽然大步走近,柑橘混着松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余挽歌下意识闭眼,却听见头顶传来金属碰撞声。男人修长的手臂越过她耳侧,从储物柜取出冰镇运动饮料,冷雾凝结在两人之间。
"刚才弹的曲子,"他仰头喝水时喉结滚动,"能再弹一遍吗?"
余挽歌这才注意到角落的立式钢琴。深棕漆面倒映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琴键上放着一枚孤零零的乒乓球,雪白色泽像凝固的月光。当她触碰到降B键时,身后传来球拍胶皮摩擦桌面的声响。
第三乐章疾风骤雨般的旋律里,王楚钦正对着墙面练习发球。每一个重音都精准踩在乒乓球撞击胶板的节奏上,蓝色运动服下肌肉线条随转腰动作舒展,仿佛钢琴曲化作实体缠绕他腕间。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乒乓球堪堪停在球网中央。
"余挽歌。"她突然开口,指尖还压在震颤的琴弦上,"我的名字。"
男人用毛巾擦拭后颈的汗珠,转身时露出左耳三枚银色耳钉:"我知道。"他指了指琴凳上的赛事手册,志愿者信息页的照片里,她正在给球童分发毛巾,侧脸被场馆灯镀成暖金色。
走廊传来助理小严的呼唤声,王楚钦将球拍插进后腰,走到门口时忽然回眸:"等会的比赛..."他停顿两秒,腕间的红绳护腕闪过一道流光,"观众席第二排过道位置,不容易被摄像机拍到。"
余挽歌低头查看排班表的手僵住了。那个特意用荧光笔圈出的空白时段,此刻正在纸面上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