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义演的舞台灯光暗了下来，只剩一束追光打在中央的特制钢琴上。
祁薇深吸一口气，指尖悬在琴键上方。台下座无虚席，前排的媒体长枪短炮对准她，而舞台左侧——沈岩半躺在临时安置的病床上，左手挂着点滴，右手搭在特制踏板的控制器上。
他的脸色仍然苍白，但眼神清醒锐利，朝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祁薇的手指落下。
《雨巷》的第一个音符像一滴雨，轻轻敲在寂静的礼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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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进行到三分之一处，特殊共鸣装置开始运作。沈岩精准地操控着踏板，琴箱内传来细雨拍打青石板般的音效——那是他耗费七年心血设计的"雨声"系统。
观众席传来压抑的惊叹。有人开始悄悄拭泪。
就在旋律转向高潮时，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打断演出——
"这首曲子根本不是祁明远的遗作！"
周子扬站在过道上，举着手机大声喊道："我有证据！这是沈岩去年才创作的！他们利用逝者炒作！"
全场哗然。
祁薇的手指僵在琴键上。沈岩猛地撑起身子，输液针头被扯出，血珠顺着手背滑落。
主办方工作人员急忙上前阻拦，但周子扬已经冲上舞台，将手机连接到现场的音响系统："听听这个！"
一段模糊的录音在礼堂炸开——
【"沈岩，你这首《雨巷》写得不错，但缺了点什么..."】
【"如果加上雨声效果..."】
录音里的声音确实是沈岩的。
观众席骚动起来。有记者已经开始飞快敲打键盘。周子扬脸上带着胜利的冷笑："这是去年十月的录音！祁明远已经去世六年了，这怎么可能是他的遗作？"
祁薇看向沈岩，发现他的表情异常平静。
"继续弹。"沈岩用口型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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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薇深吸一口气，手指重新落在琴键上。
《雨巷》的旋律再次流淌，盖过了现场的嘈杂。奇妙的是，观众渐渐安静下来——因为这段音乐本身就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后，沈岩缓缓站起身，走向舞台中央。
"这段录音没错。"他的声音因高烧而沙哑，但字字清晰，"是我去年和朋友讨论《雨巷》的改编。"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U盘："但周先生故意截掉了后半段。"
大屏幕亮起，播放完整视频——
【"...就像祁教授生前教我的那样。"视频里的沈岩举起一张泛黄的乐谱，"这是他写给女儿的主旋律，我尝试补全和声部分。"】
镜头特写乐谱右下角的日期：**2016.3.21**——地铁事件前两个月。
周子扬的脸色瞬间惨白。
沈岩继续道："至于雨声效果..."他指向特制钢琴，"这是根据祁教授未发表的声学论文设计的。主办方已经核实过论文原件。"
台下开始响起掌声。
沈岩却突然咳嗽起来，身体晃了晃。祁薇立刻扶住他，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发烫。
"还有最后一个证据。"沈岩强撑着从内袋取出一封信，"这是祁教授去世前一周写给我的，提到他正在为女儿创作《雨巷》。"
信封上的邮戳日期清晰可见。
全场寂静。
周子扬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那又怎样？一个被退学的废物，凭什么——"
"够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观众席传来。中央音乐学院的郑毅教授拄着拐杖站起来："周子扬同学，需要我重提当年你抄袭沈岩作品的事吗？"
死一般的寂静中，周子扬像泄了气的皮球，踉跄后退几步，转身冲出了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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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结束后，祁薇在休息室给沈岩量体温——39.8度。
"你真是疯了！"她手忙脚乱地拧湿毛巾，"这种情况下还——"
沈岩握住她的手腕："值得。"
他的掌心滚烫，眼神却清亮得惊人。祁薇突然发现，这个总是隐忍克制的男人，此刻眼里盛着某种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门外传来敲门声。林姐探头进来："薇，德国唱片公司的人想谈《雨巷》的发行..."
"让他们等着。"祁薇头也不回，"先叫救护车。"
沈岩轻笑："没那么严重。"
"闭嘴。"祁薇红着眼眶把冰毛巾按在他额头上，"你再敢拔针头试试？"
沈岩乖乖躺平，却在被子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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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傍晚，祁薇推着轮椅带沈岩出院。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岩的肺炎已经好转，但医生坚持要他再休息一周。
"周子扬被学院撤销客座教授资格了。"祁薇说，"他之前贿赂评委的事也被扒了出来。"
沈岩点点头，并不意外。
"还有，"祁薇停下脚步，"德国公司想签我们两个人。"
"我们？"
"嗯。《雨巷》的联合创作者。"祁薇低头看着轮椅上的他，"如果你愿意的话。"
沈岩沉默了很久："我只是补完了它。"
"不。"祁薇蹲下身与他平视，"你让它重获新生。"
风吹落一片梧桐叶，正好落在沈岩膝头。他轻轻捏起叶柄转动："知道我为什么执着于这首曲子吗？"
祁薇摇头。
"你父亲最后那天..."沈岩的声音很轻，"他说这首曲子要告诉你，人生总有雨天，但记得带伞。"
祁薇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
沈岩用拇指拭去她的泪珠："现在，你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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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雨巷》正式发行，迅速登上古典音乐榜榜首。
唱片的扉页印着这样一段话：
**「给所有在雨中前行的人——
当你听见这段旋律，请记得，
有些爱从未离开。」**
落款是：
**祁明远 原曲**
**沈岩 & 祁薇 改编**
沈岩的钢琴工作室正式挂牌营业，祁薇是第一个客户——如果每天赖在那儿练琴也算"客户"的话。
而今天，她有一个特别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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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沈岩刚走进工作室就愣住了——
那台特制的"雨巷钢琴"被移到了中央，琴盖上放着一个系着缎带的小盒子。
祁薇站在窗边，逆光中看不清表情："打开看看。"
沈岩解开缎带。盒子里是一把钥匙，和一张手写卡片：
**「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你的小太阳」**
钥匙坠是个小小的钢琴模型，琴盖上刻着两个字母：**Q & S**
沈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祁薇..."
"先别回答。"祁薇走到钢琴前坐下，"听完这个再说。"
她的手指在琴键上起舞——那是一首全新的曲子，明媚如朝阳，温暖如拥抱，却在尾声处巧妙融入了《雨巷》的片段，仿佛雨过天晴。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祁薇抬头看向他："叫《晴空》。我写的。"
沈岩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捧起她的左手贴在自己额前。这个姿势像骑士向公主宣誓，又像漂泊的旅人终于归家。
"好。"他说。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钢琴漆面映出他们的倒影，再没有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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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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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好的旋律，永远诞生于痛过之后的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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