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
墨兰站在溪边，整理着简易的行装。芙蓉为她准备了干粮和草药，凌霄则给了她一把匕首。
"拿着防身。"凌霄硬塞到她手里，"别拒绝。"
墨兰看着这把刻有凌霄花纹的匕首，轻轻点头："谢谢。"
芙蓉帮她系好最后一个结："一定要小心。如果三天内没有你的消息，我们会..."
"别来找我。"墨兰打断她，"如果三天内我没回来，就带大家离开江南，越远越好。"
杜鹃和山茶也来送行。杜鹃用没受伤的左臂抱了抱墨兰："十八花主同心。"
这是烟雨楼的花主誓言。墨兰愣了一下，随即微笑："十八花主同心。"
她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那些野花...是你们谁种的？"
"野花？"芙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溪边不知何时长出了一片奇异的花朵，颜色不断在粉紫之间变换，正是之前沾了她血滴的那几株。
"奇怪，我从未见过这种花..."山茶好奇地凑近观察。
墨兰若有所思地看了芙蓉一眼："有意思。暗夜族的典籍中记载过这种'幻色芙蓉'，传说只在..."
她话未说完，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
众人立刻隐蔽。溪流上游传来轻微的划水声，一个纤细的身影正顺流而下，似乎受了伤。
"是芍药！"杜鹃认出了那熟悉的鹅黄色衣裙。
众人连忙上前帮忙。芍药脸色惨白，左腿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泡得发白。看到同伴，她如释重负地晕了过去。
大家手忙脚乱地将她抬回洞穴。芙蓉检查伤势后脸色凝重："伤口感染了，需要立刻清理。"
"我去采些消炎的草药。"山茶自告奋勇。
"太危险了！"凌霄反对，"暗夜族可能还在附近。"
"我知道一种附近就有的草药，很快回来。"山茶坚持道，"芍药救过我的命，我不能坐视不理。"
凌霄无奈，只好同意："一刻钟内必须回来，否则我去找你。"
山茶点头离去。芙蓉和杜鹃忙着照顾芍药，墨兰的出发也被迫推迟。
"看来老天不让我走。"墨兰苦笑着帮芙蓉打下手。
凌霄站在洞口警戒，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体内的暗夜之力毫无征兆地躁动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她强压下不适，却听到脑海中花魂玉器灵的窃窃私语：
「感觉到了吗？...它在呼唤你...」
"闭嘴！"凌霄低声呵斥。
「为什么要抗拒？...那是你的力量...你的宿命...」
凌霄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保持清醒。自从接触花魂玉后，这种幻听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难以抵抗。
"凌霄？"芙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还好吗？"
凌霄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浮现出淡淡的紫色纹路，连忙拉下袖子遮掩："没事。山茶去了多久？"
"快一刻钟了。"芙蓉担忧地看向洞外，"该回来了啊..."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是山茶的声音！
"山茶！"杜鹃挣扎着要站起来。
凌霄一把按住她："我去！你们留在这里！"
不等众人反对，她已经冲了出去。暗夜之力在血脉中奔涌，赋予她超乎寻常的速度和敏锐。循着声音，她很快找到了山茶——她被三个暗夜花卫围困在一处悬崖边，怀中紧紧抱着刚采的草药。
"放开她！"凌霄怒喝一声，长剑出鞘。
暗夜花卫转身，看到凌霄时明显一怔："凌霄花主？正好，夜蔷大人正找你呢！"
他们抛下山茶，朝凌霄扑来。凌霄眼中紫芒大盛，剑锋上缠绕着暗夜之力，每一剑都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三个花卫很快不敌，一死两伤。
"滚回去告诉夜蔷，"凌霄剑指幸存者，"我会亲自取她首级！"
花卫仓皇逃窜。凌霄连忙查看山茶的状况："伤到哪里了？"
山茶摇头："只是些擦伤...但草药..."她懊恼地看着散落一地的植物。
"别管草药了，人没事就好。"凌霄扶起她，"我们得赶快回去，这里不安全了。"
两人刚转身，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夜蔷手持黑蔷薇长鞭，冷笑着拦住去路："想走？没那么容易！"
凌霄将山茶护在身后："跑！回去警告大家！"
山茶犹豫了一瞬，转身就跑。夜蔷挥鞭欲追，凌霄的剑锋已经袭来，逼得她不得不回防。
"凌霄，我真是小看你了。"夜蔷的长鞭如毒蛇吐信，"竟能抵抗花魂玉的侵蚀这么久。"
"废话少说！"凌霄攻势凌厉，"今日就为楼主和牡丹报仇！"
"啧啧，好大的口气。"夜蔷轻松躲闪，"不过你体内的暗夜之力倒是越来越纯熟了，看来器灵没少费心啊。"
凌霄心头一震——夜蔷知道花魂玉器灵的事？
仿佛看穿她的想法，夜蔷阴森一笑："当然知道。那器灵本就是我暗夜族先祖的一缕残魂，专门用来引诱意志不坚者堕落的。"
她的话如同毒液渗入凌霄心中。难道自己一直以来听到的低语，竟是...
「别听她的...」器灵的声音适时响起，「她在骗你...我能给你力量...真正的力量...」
两种声音在脑海中交战，凌霄的动作开始紊乱。夜蔷抓住机会，一鞭抽在她肩膀上，顿时皮开肉绽！
"啊！"凌霄踉跄后退，伤口火辣辣地疼。
"看，没有我的指导，你根本不会运用暗夜之力。"夜蔷步步紧逼，"加入我们吧，凌霄。以你的天赋，很快就能超越墨兰，成为新的'幽兰公主'。"
"做梦！"凌霄啐了一口血沫。
夜蔷叹息："真遗憾。那你就和空谷幽兰一起下地狱吧！"
她双手结印，无数黑蔷薇从地面窜出，缠向凌霄！凌霄挥剑斩断几根，但藤蔓太多，很快就被缠住四肢，吊在半空。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夜蔷走近，指甲轻刮凌霄的脸颊，"臣服，或者死。"
凌霄突然笑了："我选...第三种！"
她眼中紫芒爆闪，体内压抑多时的暗夜之力全面爆发！黑蔷薇藤蔓被震得粉碎，夜蔷也被冲击波掀飞数丈！
"不可能！"夜蔷狼狈爬起，"你怎么能控制这么强的暗夜之力？"
凌霄没有回答。她悬浮在半空，周身缠绕着紫黑色能量，长发无风自动，眼中已看不到眼白，只剩下纯粹的紫色光芒。
"器灵...你骗我..."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已不似人类。
夜蔷脸色大变："不...不是器灵...是你自己的血脉！你体内流淌着暗夜之血！"
这个发现让她既惊又喜："难怪...难怪你能抵抗这么久！凌霄，你是我们的一员！"
「接受它...」无数声音在凌霄脑海中回响，「这是你的宿命...你的力量...」
凌霄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淹没。她想要反抗，却找不到着力点。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就要将她彻底吞噬...
就在此时，一阵清越的笛声破空而来！是《唤花曲》！
笛声如清泉洗涤心灵，凌霄眼中的紫芒稍稍减退。她艰难地转头，看到白鹤公子站在远处树梢，羽翼残破却依然挺立，正用尽全力吹奏玉笛。
夜蔷怒不可遏："该死的鹤精！"她挥鞭向白鹤公子袭去！
这一分心给了凌霄喘息之机。她强忍剧痛，一点点夺回身体控制权。当夜蔷的鞭子即将击中白鹤公子时，一道剑光横空出世，将其斩为两段！
"什么？"夜蔷惊愕回头，只见凌霄半跪在地，虽然仍被紫黑能量缠绕，但眼神已恢复清明。
"我...不是...暗夜族！"凌霄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在对抗千钧重压。
白鹤公子的笛声越发清亮，与凌霄体内的暗夜之力形成对抗。夜蔷见势不妙，咬牙道："这次算你走运！下次见面，我会亲手挖出你的心脏！"
她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晨光中。笛声停止，白鹤公子从树梢跌落。凌霄勉强爬过去，发现他又陷入了昏迷，但手中仍紧握着那支玉笛。
"坚持住...我带你回去..."凌霄艰难地背起他，一步步向洞穴挪去。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暗夜之力虽然被暂时压制，但仍在体内肆虐。更可怕的是，夜蔷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你体内流淌着暗夜之血"。
这怎么可能？她从小在烟雨楼长大，是楼主亲手将她培养成凌霄花主。如果她真有暗夜族血脉，楼主怎么会...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难道楼主收养她，也是某种计划的一部分？
洞穴近在咫尺，凌霄的意识却开始模糊。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终于在看到芙蓉迎上来的身影时，再也支撑不住...
"凌霄！"芙蓉的惊呼是她坠入黑暗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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