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采药

回春堂的前堂里，日光斜斜地穿过窗棂，在青石地上投下一格格的光影。

老木坐在账桌前，眉头紧锁，手指蘸了蘸唾沫，一枚一枚地数着铜钱。

老木“一、二、三……”

麻子和串子一左一右趴在桌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堆钱，仿佛多盯一会儿就能盯出几个子儿来。

另一边，玟小六懒洋洋地倚在药柜旁，手里捏着一张药方，嘴里念念有词。

玟小六“葛根一钱二，牛蒡子一钱二，荆芥穗一钱二。”

玟小六“前胡一钱二，防风一钱二，连翘一钱二。”

玟小六“金银花一钱二，桔梗一钱二，甘草半钱……”

他念得极快，却字字清晰，玥璃站在药柜前，手指如飞，精准地抓药、称量、包好，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乱。

玟小六瞥了一眼药方，上面分明写着，药效辛凉宣透，主治麻疹初发……

他眼珠一转，故意念错。

玟小六“药效散风清热，主治麻疹。”

玥璃正低头在药包上写字，闻言笔尖一顿，抬头看向玟小六，眉头微蹙。

玟小六一脸无辜地回望她，还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

玟小六“医者无小事，有话就说，不明白就问！”

皓翎玥璃“葛根解肌汤的药效是辛凉宣透。”

皓翎玥璃“疏表散的药效才是散风清热。”

玥璃‌干脆利落回答。

皓翎玥璃“虽然两个方子都治麻疹。”

皓翎玥璃“但葛根解肌汤是麻疹初发，疏表散是肺卫表证。”

玟小六眼睛一亮，嘴角忍不住翘起，二话不说，把手里剩下的几张药方一股脑塞进玥璃怀里。

玟小六“以后这些活都交给你了。”

说完，他舒舒服服地往椅子上一瘫，伸了个懒腰，翘起二郎腿，长舒一口气。

玟小六“教了几十年徒弟，终于又教出个能干活的。”

玟小六“可以享享福了。”

瞫湛坐在一旁整理药材，闻言只是笑了笑。

玥璃面无表情地接过药方，低头继续抓药，仿佛早已习惯了他的无赖行径。

另一边，老木终于数完了钱，将铜钱分成几份，整整齐齐码在桌上。

老木“这一份是购买药草的，省不了！”

老木“这一份是房租，省不了！”

老木“这一份是咱们的嚼用，也不能再少了！”

麻子和串子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最后那一小堆钱上，眼巴巴的。

老木又叹了口气，摇头。

老木“屠户高聘礼要的多，这些钱实在不够。”

老木“可我们真拿不出多余的钱了……”

麻子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低着头不说话。

串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串子“娶媳妇怎么这么花钱啊！女人的事太麻烦了！”

他一把搂住麻子的肩膀，拽着他往外走。

串子“走走走！我请你去喝酒！”

麻子被他拖着，脚步沉重，却也没反抗。

老木看着两人的背影，又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钱收好，放回钱箱，低声自语。

老木“看来麻子的婚事只能再等两年了。”

玟小六依旧瘫在椅子上，仿佛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只是眯着眼，看着瞫湛和玥璃忙忙碌碌的身影，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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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回春堂的后院浸在清冷的月光里。

玟小六蹲在井台边，借着月光收拾背篓，药锄、麻绳、布袋一一清点妥当，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谁的梦。

老木‌披衣而出，声音里带着惊诧。

老木“你这是……”

看清他手里的东西，脸色骤变。

老木“小六，你是想进山去采药？”

玟小六头也不抬，把背篓往肩上一甩，系紧绳结。

玟小六“串子还能等等，麻子的婚事却不能拖了。”

玟小六“总不能为了几个钱，让麻子瞅好的媳妇跑了吧。”

他拍了拍背篓，嘴角扯出一丝笑。

玟小六“如果能挖两三株灵草，不但麻子的婚事解决了。”

玟小六“串子的婚事也不用愁了。”

老木的脸色更难看了，压低声音，近乎惊恐。

老木“灵草都长在深山老林里，那可是辰荣军的地盘！”

老木“洪江军纪严明，从不滥杀无辜，但那个军师相柳……”

他顿了顿，喉头滚动。

老木“却不好相与，手段十分狠辣。”

玟小六摆摆手，一脸轻松。

玟小六“我又不是去刺探军情，只是去挖些灵草。”

玟小六“他再狠辣，也要遵守军纪。何况……”

他咧嘴一笑，眼里映着月光。

玟小六“我根本不可能碰到军师相柳这种大人物。”

老木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却在这时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皓翎玥璃“我陪她去。”

玥璃‌站在廊下，不知已看了多久。

玟小六一愣，转头看向她，刚想拒绝，玥璃却已经转身去拿自己的斗篷，背影干脆利落，仿佛只是通知一声，而非商量。

老木急得跺脚。

老木“小六！这太危险了！”

玟小六望着玥璃的背影，忽地笑了，他冲老木洒脱地挥挥手，大步朝门外走去。

玟小六“我就是挖药草。”

玟小六“又不是奸细，不会往里面走，不打紧的。”

夜风掠过树梢，沙沙作响。

老木站在院中，看着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融入夜色，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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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