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铺，阳光透过院中梅树的枝叶，斑驳地洒在青石板上。
炭火上的鹿肉滋滋作响，油脂滴落，腾起一阵带着香气的白烟。
阿婼挽着袖子，正将一串烤得金黄的肉翻面，玥璃在一旁调制酱料，阿念则托着腮，眼巴巴地盯着姐姐手里的肉串。
皓翎婼“哥哥！韶华！”
阿婼一抬头，正瞧见玱玹和韶华站在院门处，立刻扬起沾了酱料的手招呼他们。
皓翎婼“快来，肉刚烤好！”
玱玹望着阿婼明媚的笑靥，忽地想起茶寮中石先生的话，涂山珩与离戎青萝的婚约，以及那两百年的等待。
他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韶华察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玱玹回神，唇角扬起惯常的温润笑意，走到阿婼身旁坐下。
皓翎婼“给。”
阿婼将玥璃刚烤好的肉串递给他，肉块上还冒着热气，裹着一层琥珀色的蜜汁。
玱玹接过，却没有立即吃，指尖摩挲着竹签，状似随意地询问。
西炎玱玹“今日可听过什么消息？”
阿婼摇头，疑惑地看向他。
皓翎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玱玹凝视她的眼睛，那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阴霾。
看来她并不知道涂山珩来了清水镇，更不知那桩婚约。
玱玹忽然笑了，低头咬了一口肉，含糊开口。
西炎玱玹“没事，随便问问。”
阿婼虽觉奇怪，但见他不想多说，便也不再追问，转身继续和玥璃烤肉。
阿念凑过来，扯了扯姐姐的袖子。
皓翎忆“我的呢？”
阿婼失笑，夹起一块焦香的肉喂到她嘴里，见状，一旁的韶华故意叹气。
西炎韶华“阿婼偏心，怎么不喂我这个做姐姐的？”
皓翎婼“好好好，都喂！”
阿婼笑着又夹了一块肉递到韶华唇边。
阿念不服气，嘟囔开口。
皓翎忆“明明是我先要的！”
说罢也凑过去，非要阿婼再喂她一口。
玥璃见了，也笑着加入。
皓翎玥璃“那我呢？阿婼可不能厚此薄彼。”
阿婼被她们闹得哭笑不得，手忙脚乱地夹肉分给三人，炭火的暖光映在她脸上，衬得她眉眼愈发柔和。
玱玹静静看着这一幕，眼底的笑意渐渐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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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府。
青瓷茶盏中，碧绿的茶汤微微荡漾，映着窗外斜照进来的日光。
涂山珩与涂山璟对坐于厅内，案几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茶香袅袅，却无人动过。
两人方才叙旧，话虽不多，却也算得上平和。
涂山珩神色淡然，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目光偶尔掠过窗外，似在思索什么。
涂山璟则垂目端坐，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静夜轻步上前，低声开口。
静夜“公子，防风小姐到了。”
涂山璟抬眸，微微颔首。
离戎青萝“喝茶。”
坐在涂山珩身旁的离戎青萝执壶，为涂山珩斟了一杯新茶，笑意温婉。
涂山珩礼貌点头，却并未端起茶盏，只是淡淡开口。
涂山珩“多谢。”
离戎青萝也不勉强，转而看向涂山璟，见他神色如常，便也不再说话。
静夜“公子虽从未见过防风小姐。”
静夜悄悄打量着涂山璟的脸色，缓缓开口。
静夜“但防风小姐待公子的情意，整个大荒无人不知。”
静夜“防风小姐容貌又美，性情又好。”
静夜“公子见了必定喜欢……”
话音未落，她忽觉气氛微凝，连忙闭口。
厅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防风意映领着侍女喧昼款款而来，行走间，裙裾微动，仪态万方。
她行至涂山璟面前，盈盈一礼，声音清润。
防风意映“意映见过公子。”
涂山璟起身回礼，神色依旧淡然，语气客气而疏远。
涂山璟“防风小姐好。”
防风意映与涂山璟各自落座。
静夜与喧昼静立两侧，低眉顺目，却都悄悄留意着主人的神色。
防风意映捏着绣帕，轻轻拭了拭眼角，眸光却始终若有似无地落在涂山璟身上，见他神色淡漠，她咬了咬唇，试探着开口。
防风意映“公子，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防风意映“怎么会十年都下落不明？”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轻柔，却带着几分执拗。
防风意映“太夫人说，写信问了你好几次。”
防风意映“你都含糊其词，并未作答……”
涂山璟抬眸，目光平静无波，只淡淡开口。
涂山璟“不记得了。”
厅内霎时一静。
防风意映指尖微僵，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勉强笑了笑。
防风意映“公子说笑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记得……”
涂山璟不再回应，神色疏离如霜。
气氛凝滞，离戎青萝见状，连忙笑着打圆场，转头看向涂山珩。
离戎青萝“珩，你可知道。”
涂山珩神色淡淡，只一句“不知道”，便再无下文。
离戎青萝笑容一滞，顿时尴尬起来，讪讪地低头抿了口茶。
静夜不安地看了看防风意映和离戎青萝，又悄悄瞥向自家公子和三公子，见气氛凝滞，连忙赔笑。
静夜“防风小姐有所不知，公子恢复记忆时便在韶华记了。”
静夜“之前那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确是不记得了。”
防风意映眸光微闪，仍不死心，柔声试探。
防风意映“听说当时公子受了极重的伤…到底是怎样的伤？”
防风意映“或许能从中推测出一些线索？”
涂山璟“记不清了，既已过去，不提也罢。”
说罢，涂山璟端起茶盏，沉默地饮了一口，姿态疏离，显然不愿多谈。
防风意映见状，指尖微微收紧，面上却仍挂着温柔的笑意。
防风意映“也对。”
防风意映“以前的事并不重要，要紧的是把以后的日子过好。”
她话音落下，厅内再次陷入沉默。
涂山珩依旧神色淡淡，离戎青萝低头喝茶，不敢再贸然开口。
厅内茶香袅袅，却掩不住凝滞的气氛。
涂山璟沉默不语，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青瓷茶盏的边缘，目光低垂，似在沉思，又似在出神。
静夜见场面尴尬，连忙笑着打圆场。
静夜“防风小姐说的是，公子，防风小姐喜欢射箭。”
静夜“公子以后可以给防风小姐设计兵器。”
静夜“防风小姐喜欢游览山水，公子正好擅长画山水。”
静夜“对了，防风小姐的棋艺也很好……”
她越说越起劲，却没注意到涂山璟微微蹙起的眉头。
涂山璟“静夜。”
涂山璟放下茶盏，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涂山璟“防风小姐一路奔波，必定劳累。”
涂山璟“还是先引防风小姐回房休息吧。”
静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恭敬应下。
静夜“是，还是公子想得周到。”
她转向防风意映。
静夜“防风小姐，我先领您去卧房休息。”
防风意映起身，朝涂山璟盈盈一礼。
防风意映“意映告退。”
涂山璟亦起身回礼，神色依旧疏离，并未多言。
防风意映抬眸看他，唇角微扬，温婉一笑。
防风意映“公子，以后唤我意映吧，都是一家人，别太过生分。”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柔和。
防风意映“太夫人年纪大了，身子骨又不好。”
防风意映“喜欢看咱们晚辈和和睦睦、亲亲近近的。”
涂山璟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看了静夜一眼。
静夜会意。
静夜“防风小姐，这边请。”
防风意映笑意不减，轻轻颔首，在侍女喧昼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地离开，她的背影纤细优雅，裙裾轻摆，似一朵随风摇曳的花。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涂山璟才收回目光，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在他心中激起半分涟漪。
离戎青萝见防风意映离去，也起身。
离戎青萝“赶了一天的路，我也有些乏了，先行告退。”
涂山珩点头，离戎青萝便带着婢女离开了。
厅内只剩下兄弟二人，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映着两人相似的眉眼，却各自藏着心事。
涂山璟看向涂山珩，缓缓开口。
涂山璟“你怎么会同意这桩婚事？”
涂山珩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半晌才开口。
涂山珩“奶奶以命相逼，我不得不应。”
涂山璟沉默片刻，又询问。
涂山璟“还喜欢皓翎三王姬吗？”
涂山珩没有否认，只是唇角微抿，眼底闪过一丝隐忍。
涂山璟轻叹一声，淡淡开口。
涂山璟“人在韶华记。”
涂山珩一怔，猛地抬眸看向兄长，眼中情绪翻涌，似惊似喜，又似迟疑，他的指尖微微收紧，却没有立即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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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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