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中羞涩

紫金宫玱玹住处的偏殿内，晨光斜斜地落在铺开的图纸上，将殿内照得亮堂。

玱玹站在书案后，指尖轻叩着图纸上的一处标记，听幕僚躬身汇报。

“地基修葺已全部完成，只要榫卯构件一到，便可即刻动工修葺墙顶。”幕僚道。

玱玹抬眼，目光落在图纸边缘的标注上，

西炎玱玹“榫卯何时能运到？”

“回殿下，今日涂山氏的工人们便会送来……”

话音未落，殿门被推开，涂山璟一身青衫，稳步走了进来，幕僚见状，忍不住笑了: “看来是已经到了。”

涂山璟对着玱玹拱手行礼，

涂山璟“殿下。”

玱玹放下手中的笔，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讽，

西炎玱玹“涂山公子竟如此事必躬亲，连运送材料都要亲自跑一趟。”

涂山璟“璟此行，也是特意来拜见殿下。”

涂山璟语气平静，并未因他的讥讽而动容。

幕僚识趣地躬身: “属下告退。”

待殿内只剩两人，涂山璟看向玱玹，眼神恳切，

涂山璟“玱玹，我想见韶华一面，麻烦你帮我带句话。”

西炎玱玹“你既已进了辰荣山，何不自己给韶华送信？”

玱玹语气不客气，显然还在为之前的事介怀。

涂山璟“送了，”

涂山璟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无奈，

涂山璟“可韶华一直没有回复，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求你。”

西炎玱玹“我为何要帮你去惹韶华不快？”

玱玹眉峰微蹙，

西炎玱玹“辰荣馨悦不过说了几句防风意映，”

西炎玱玹“丰隆都要因为你，一次次向防风意映道歉。”

西炎玱玹“你既那么护着她，又何必再来招惹韶华？”

涂山璟“我对防风意映绝无半分男女之情，”

涂山璟急切解释，

涂山璟“只是念她为涂山操劳多年，不想她当众难堪失了颜面。”

玱玹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西炎玱玹“在我眼里，我妹妹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

涂山璟深吸一口气，再次拱手，

涂山璟“都是我的错，以后绝不会再让韶华受这样的委屈。”

西炎玱玹“抱歉，这次我帮不了你。”

玱玹摇头，

西炎玱玹“等你把防风意映的事彻底处理干净了，再说其他吧。”

涂山璟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只余下一脸的自责与难过，默默地退了出去。

.

.

轵邑城的烤肉馆里，竹屏风将小小的空间隔得雅致，炭火上的肉滋滋作响，油脂滴落，香气漫了满室。

玥璃和防风邶相对而坐，防风邶慢条斯理地翻动着烤签，动作从容，而玥璃则捧着碟子，吃得不亦乐乎。

皓翎玥璃“本以为来了中原，就吃不到地道的烤肉了，”

皓翎玥璃“没想到这家的味道竟一点不比西炎城的差。”

玥璃满足地眯起眼，叉起一块烤得焦香的肉塞进嘴里。

防风邶将刚烤好的肉夹到她碟中，目光温和，唇畔噙着浅淡的笑意，

防风邶“你喜欢就好。”

小二笑着走过来，对防风邶客气地拱手，“承惠，一共十钱。”

防风邶伸手摸向腰间的钱袋，指尖顿了顿，神色略显不自然，

防风邶“你过会儿再来。”

小二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换上一副讥讽的神情，“公子该不会是没带钱袋就出门了吧？”

玥璃不以为意，自然地摸出荷包就要付钱，

皓翎玥璃“我来吧。”

防风邶“早说好了，这顿我请。”

防风邶语气冷冷的，眼神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坚持。

皓翎玥璃“可是你……”

玥璃还想再说。

防风邶冷飕飕地瞥了她一眼，玥璃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讪讪地收回手，还把双手藏到了桌下，赔着笑不敢再动，谁知道这九头妖会不会突然恼羞成怒。

小二见状，更是得寸进尺，嗤笑道: “这位客官可真是有意思，自己没钱，还不让这位姑娘付？要知道‘有钱真丈夫，没钱假大方’，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

真是无知者无畏！玥璃吓得心头一跳，赶紧打岔，

皓翎玥璃“小二，你少说几句，再给我上盘腌菜。”

小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撇着嘴转身走了。

防风邶作势要起身，玥璃急忙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

皓翎玥璃“冷静！冷静……”

防风邶稳稳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防风邶“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皓翎玥璃“防风公子倜傥风流，当然不可能血屠这里、手刃小二了。”

玥璃赔着笑，心里却在打鼓。

防风邶冷着脸不说话，那神情像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玥璃赶紧拿起酒杯，硬塞到他手里，自己也拿起一个，主动碰了碰他的杯子，

皓翎玥璃“大人，您心怀天地、志向高远，”

皓翎玥璃“就别和庸庸碌碌的小人物计较了。”

说罢，一仰脖子把酒灌了下去。

防风邶“我只是想去街角的当铺，把玉佩当了。”

防风邶面无表情道。

玥璃一口酒差点呛进气管，咳得惊天动地，一边咳嗽一边殷勤摆手，

皓翎玥璃“对不住，对不住！”

皓翎玥璃“大人请快去，不然一会儿小二又要来催账，”

皓翎玥璃“我真怕他嘴巴犯太岁，招来杀身之祸。”

防风邶“付账是男人的事，你不要瞎掺和。”

防风邶板着脸，语气依旧强硬。

玥璃嘴角抽了抽，忍笑忍得辛苦，

皓翎玥璃“是、是！下次不敢了。”

防风邶起身离去，玥璃捂着嘴，终于忍不住闷笑起来，谁能想到，叱咤大荒的九头妖相柳，竟会有为钱所困的一天。

这样的日子，平静地过了一年。

一年后，城外的山野间，草木葱茏。

玥璃背着弓箭，看着身旁的防风邶，

皓翎玥璃“你说今日要考我的箭术，怎么考？”

防风邶随手摘了一朵白色野花，往空中一抛。

那白花在空中打了个旋，竟化作一只白鸟，振翅高飞，转眼间便成了天际的一个小点。

玥璃迅速引弓射箭，箭矢呼啸着掠过白鸟腹下，却没能射中。

防风邶“你的心念要比它飞得早、飞得高，才能射中。”

玥璃凝神思索，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只白鸟。

防风邶抬手一挥，白鸟盘旋着飞了回来。

玥璃深吸一口气，再次拉弓，箭矢离弦，稳稳射中白鸟。

白鸟坠落，在空中变回一朵白花，轻飘飘地落在防风邶手里。

防风邶“不错，”

防风邶眼中带着嘉许，

防风邶“可以换一把好弓，学更精妙的箭术了。”

玥璃拿着弓箭，看着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皓翎玥璃“那个……我们是要去买弓箭吗？谁付账？”

防风邶没好气地瞪她，

防风邶“你的弓箭自然是你自己付账，难道你指望我？”

皓翎玥璃“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玥璃忍着笑，肩膀却还在抖。

防风邶“我看你是欠收拾。”

防风邶说着，把手里的白花弹了过去。

白花在空中化作一个小雪团，“啪”地打在玥璃额头上。

霎时间，雪沫子落了她一头一脸，狼狈不堪。

玥璃不在意地抹了把脸，笑意却怎么也忍不住，

皓翎玥璃“对不住，我就是想笑。”

皓翎玥璃“实在想不到，囊中羞涩这样的事也会发生在你身上。”

防风邶“你是继续找死，还是回去？”

防风邶冷着脸转身。

皓翎玥璃“当然是回去了！”

玥璃笑着追上去，

皓翎玥璃“等等我！”

山野间，清风拂过，带着草木的清香，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笑声随着风飘远，惊起林间飞鸟无数。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