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

玥璃回到辰荣山紫金宫，脚步未歇便直奔阿婼的寝殿。

殿内静得能听见窗外风拂叶梢的轻响，阿婼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本书，目光却定定地落在书页上，许久未曾翻动半分。

玥璃放轻脚步走近，才见她手边压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

信封上的字迹张扬有力，一眼便知是赤水丰隆的手笔。

她随手拿起，刚看清开头“阿婼亲启”四字，身侧便传来轻响，原是风掀动了窗纱，阿婼猛地回神，见玥璃不知何时已站在面前，手里还捏着那封信，顿时脸颊飞红，慌忙起身从她手中夺过，飞快地藏到身后，指尖攥得信纸发皱。

皓翎玥璃“藏什么呢？”

玥璃在她对面的锦凳上坐下，挑眉笑道，

皓翎玥璃“赤水丰隆约你出去，怎么不去？”

皓翎婼“我……我还有事。”

阿婼避开她的目光，重新坐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袖口的流苏，声音低得像怕被风吹散。

玥璃哪会信她，只笑盈盈地看着她，当年生辰宴上的光景还历历在目，怎么看都不像寻常的客套。

可阿婼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沉甸甸的。

当年灯会的画面总在脑海里盘旋，赤水丰隆掌心的温度、看她时眼里的光，都让她心头微动。

可心动之余，更多的是挥之不去的不确定，他对自己的好，究竟是因为喜欢，还是如她暗自揣测的那样，不过是权衡利弊后觉得她“合适”？

和涂山珩那段感情，像道尚未愈合的疤，时时提醒着她轻易交付真心的代价。

那时她以为只要全心相待，总能焐热对方的心，可结果呢？一次次被抛下，一次次看着他奔向别人，那份炽热最终只烧成了灰烬。

如今面对赤水丰隆，哪怕心里的涟漪再深，她也习惯性地往后退，不敢再轻易往前一步。

可当年在护城河边，看着他望着河灯失神的样子，她竟差点脱口而出那句“你是不是喜欢我？”

想到这里，阿婼忍不住自嘲地弯了弯唇角，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会有这般不切实际的冲动。

皓翎玥璃“你笑什么？”

玥璃疑惑地看着她，总觉得她今日的神色格外复杂。

阿婼刚要开口，殿门被轻轻推开，韶华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和阿婼相似的沉默，眉宇间萦绕着一层化不开的郁色，想来还是为了涂山璟的事。

西炎韶华“给你送书。”

韶华把怀里的书放到案上，声音淡淡的，放下便转身要走。

皓翎玥璃“哎，等等！”

玥璃见状，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

皓翎玥璃“我突然想起还有急事要办，之前说好要去买把新弓，”

皓翎玥璃“你们俩正好闲着，就帮我跑一趟呗？”

不等阿婼和韶华拒绝，她已像阵风似的跑出了寝殿，只留下句“多谢啦”在屋里回荡。

韶华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又转头看向阿婼，脸上写满无奈。

阿婼也皱起眉，她本就不想出门，当下便找了个借口，

皓翎婼“我还要炼丹，去不了。”

说罢，拿起案上的丹方，径直往丹房走去。

韶华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两个，一个跑一个躲，倒把难题全丢给了她。

阿婼走进丹房时，小夭正站在丹炉前，专注地调控着火候。

药香混着灵力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丹炉里的药汁翻滚着，泛起细密的泡沫。

皓翎婼“长姐在给谁炼凝神丹？”

阿婼走过去，看了眼丹炉里的药色，轻声问道。

小夭闻言，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手下的动作慢了半分，声音也软了些，

皓翎玖瑶“给瞫湛炼的，他近日处理族中事务，总说心神不宁。”

阿婼了然地笑了笑，没再多问，转身走到自己的丹炉旁，准备处理带来的药材。

可指尖触到微凉的药草时，却有些心不在焉，碾药的力道都失了准头。

脑海里又浮现出赤水丰隆的样子，她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心里始终存着疑虑，觉得他不符合自己对“喜欢”的期许，那不如趁现在还没说破，趁早断了这份念想。

免得重蹈覆辙，到头来又是一场空。

这么想着，她拿起药杵，用力碾了下去，仿佛要把那些纷乱的心思也一并碾碎。

可低头看着药钵里渐渐成粉的药材，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说要结束，心里怎么还有点舍不得呢？

罢了，先炼完这炉丹药再说吧。

阿婼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烦忧暂时抛开，重新专注于眼前的活计。

丹房里只剩下药杵撞击药钵的轻响，和丹炉下跳跃的火光，映着她忽明忽暗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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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